他高興時便以“阿芙”相稱,生氣時便一口一個“姜芙”,憤怒時便是“睿王妃”。
現下他喚她阿芙,大抵是高興的吧。
他高興,但姜芙不是,見到他的第一眼便不好了,恐懼從毛孔裡冒出來,不斷提醒她,他做的那些過分的事。
旁人的茶水她敢喝,但薛慎的不敢,她怕喝下後,付出更大的代價。
“王爺累了一日了,這等小事妾身自己便可。”
“無妨。”薛慎道,“本王就想親自喂王妃。”
端出頭銜,是在提醒她,他是王,她隻是妃,記得要聽話。
姜芙所有的掙紮都沒了,抿抿唇,“謝王爺。”
薛慎:“張嘴。”
姜芙乖乖張開嘴,水入喉,帶着淡淡的茶香,若是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他那般欺淩,眼下或許是很好的一幕。
但姜芙知曉,她不能沉淪,薛慎與她不過是一時興起,随時有可能翻臉不認人。
喝了半盞,姜芙搖頭。
薛慎當着她的面慢慢舉起茶盞,随後低頭飲完了剩下的半盞茶水。
雖是夫妻,但到底在人前,這般做委實有些孟浪了,姜芙蒼白的臉上溢出淡淡的紅,眼睑垂着看向他處。
薛慎喝完茶水,随時遞給婉兒,婉兒接過後,躬身退了出去。
房間裡再次沒了外人,靜谧的可怕。
姜芙最先受不住,淡聲道:“王爺還沒用膳吧,妾身這就讓她們準備。”
她作勢要起來,被薛慎摁了回去,“你為何總是不聽話?”
“嗯?”姜芙不解,“妾身不知王爺說的是何事,還請王爺示下。”
薛慎來此本就是興師問罪的,當然也沒什麼好避,從懷裡掏出香囊扔了過去,“這個你見過吧?”
姜芙狐疑拿起,定睛查看後,大驚失色,心道,托江先生給表姐的香囊怎麼會在薛慎手中?
難道江先生真出了什麼事?
不不對,上次婉兒偷偷去見江先生,他說過了,不日便會離開堰都。
或許…是薛慎在詐她。
她不能自亂陣腳。
姜芙搖搖頭,柔聲道:“妾身未曾見過。”
“當真沒見過?”
“是。”
見她語氣肯定,薛慎輕扯了下唇角,“姜芙,原來你也會诓人。”
言罷,他完全不顧姜芙身上的傷,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身前,居高臨下道:“還不從實招來。”
“妾妾身不知要招什麼?”姜芙後背一陣痛,她蹙眉道,“王爺,妾身痛。”
“痛?”薛慎掐上她下颌,“本王看你一點都不痛!”
若是真痛的話,怎會還不招來。
姜芙赢若的身子早已禁不住他如此大力氣的折騰,此時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頰上的紅暈也蕩然無存。
她輕喘道:“王爺,妾身真沒見過此香囊。”
“沒見過?”薛慎輕嗤,“姜芙,你真以為本王瞎麼,這明明就是你親手縫制的。”
“不不是我。”姜芙辯解,“真不是我。”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薛慎把腰間的香囊扯下扔給她,“這個是你那日送我的,你總不能說沒見過吧?”
“妾身當然見過。”
“可它們是不一樣的。”
姜芙忍着痛把兩隻香囊拿起,煞有其事地認真查看,随後道:“王爺,這兩隻香囊看似出自一人之手,實則不是,王爺不信的話自己去看。”
“這裡,這裡的繡法都是不同的。”
好在那日姜芙多留了一分心思,特意改了繡制的方法,不然今夜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薛慎接過兩隻香囊,細細查看,還真如姜芙所言,針法不同。
“好,就當不是同一隻。”薛慎道。
他還摁着她,後背已經痛到沒了直覺,“王爺可以松手了嗎?”
薛慎悻悻松開手,“别以為這樣就能怎麼樣,記住,沒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許再出府。”
姜芙:“是。”
“好了,下來用膳。”他道。
姜芙都要痛死了,哪裡還有力氣用膳,“妾身吃不下,王爺自己吃可好?”
“你說呢?”薛慎沉聲道,“姜芙,你别忘了那日可是本王從老夫人手裡把你救下的,說起來本王還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恩人,也是仇人。
剛剛他那一摁,差點把她的命摁沒。
他真是狠。
“下來,陪本王一起用膳。”他不容置喙道。
姜芙不敢怠慢,隻得忍着痛下了榻,婉兒端着晚膳進來,見她臉色比紙還白,擔心的紅了眼眶,“王妃您……”
姜芙搖頭,“無妨。”
“奴婢扶您坐下。”姜芙坐在了薛慎對面。
膳食都是按照薛慎喜好準備的,沒幾樣是姜芙想吃的,她忍着痛吃了幾口後,便再也咽不下去。
低着頭喝湯。
薛慎給她夾了些葷菜,“把這都吃了。”
姜芙不是想違抗,隻是她實在吃不下,“可以不吃麼?”
薛慎:“不可以。”
他冷的可怕。
姜芙吓得心肝都顫了,抖着手拿起筷子一一吃下。
咽下後,逃跑的心更重了。
她一定要離開薛慎,離開睿王府,便是死也要逃離。
薛慎不知她心中所想,若是知曉的話,大抵會打斷她的腿防止她離開。
“換藥了嗎?”他突然問。
姜芙搖頭,“未曾。”
薛慎:“用完膳我給你換。”
姜芙聞言,抖得更厲害了,他要給她換藥?誰知道他是真想為她換藥,還是想折磨她?
她不想,可有不敢講,隻能點頭,“謝過王爺。”
薛慎:“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樂意。”
姜芙起身,跪地道:“妾身不敢。”
雙肩不住抖着,好像下一瞬便會昏倒。
薛慎沒了用膳的興緻,雙眉籠到一起,手臂一伸,把她打橫抱起。
姜芙吓死了,抓緊他衣袖,戰栗道:“王爺。”
他最看不得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沉聲道:“不許哭。”
不說還好,說完姜芙沒忍住真哭了起來,邊抽泣邊道:“……疼。”
薛慎不會哄人,聲音還是那般冷,“忍着。”
他每次受傷時都是如此告訴自己的,忍,必須忍。
姜芙性子軟,被他訓斥幾句後再也忍不住,無聲哭起來。
薛慎:“真煩。”
他截住她哭泣的方法很直接,把她放床榻上後,挑起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把她的抽噎聲都吞進了口中。
她再想發聲已經發不出,掙紮吧又不敢用力太猛,隻能手指扯着錦被,生生受着。
他吻了許久,直到把唇吻麻才退開。
姜芙轉頭不去看他,又被他掐住下巴扳過臉,見她眼睛綻紅,委委屈屈,他難得沒有罵人。
“放心,我會輕些。”
姜芙還在抽泣,一看就是好話哄不好的那種,他幹脆又換上了暗沉的面孔。
“再哭我還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