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假期結束,蔣珈禾回到學校。
上周新排了座位,原本的同桌已經有了新的同桌,而她的新同桌也變成了老朋友——宗少欽。
除了嫌棄外。唯一的一丢丢好處,就是閑聊終于不用等到下課了。
雖然按照宗少欽這斯的本性,上課也不會搭理自己,隻會叮囑她好好學習、認真聽講。
今天,蔣珈禾沒回家。
點了份外賣,拿到學校餐廳吃完,順帶欣賞了一下傍晚的霞光,才慢慢悠悠回到了教室。
她過去的時候,教室裡沒老師,隻有班長在幫着管紀律。
講台下,宗少欽正困得犯迷糊,趴桌上補覺,半邊臉埋進自己的手臂,隻露出被發梢半遮的眼。
“還睡呢。”
蔣珈禾走近,氣聲蛐蛐他一句,稍微拉開椅子坐下。
誰知道這椅子腿包着腳的塑膠皮掉落,鐵皮刮蹭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見大家的目光落過來,連忙眼神緻歉。
“你來了,”宗少欽的語氣本有不耐。眯了眯眼睛,看清來人後,語氣緩和幾分,嘟囔一句,“還以為今天下午的晚自習你不來了呢。”
兩人講話被人發現,蔣珈禾斂了神情,不打算理他。
可下一刻鈴聲打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還沒問你,你這個周末和你的學姐聊得怎麼樣了?”她的語氣賤嗖嗖的,故意逗他玩,“你~敬愛的~學姐。”
“咦。”
宗少欽作勢抱着胳膊,搓了搓并不存在的雞皮疙瘩,“你能不能不要誤解。我都說了,我不喜歡學姐。這樣做,純粹是有原因的。”
“哦?”蔣珈禾順着他的話接下去,“什麼原因,能展開說說嗎?”
宗少欽不語。
“所以,這是被拒絕了?”她上下打量他,“受傷了。”
她扯下宗少欽的衛衣帽子,眼睛上下打量。
見他神情不自然地别開眼,難得好聲好氣地安慰着,“你也别灰心。”
“我說真的啊。上次給你選的那套服裝,從我的眼光出發,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多帥啊。”蔣珈禾拍拍他的肩頭,“要不是咱倆認識太久,你在我這兒已經是人嫌狗憎的形象,我肯定都得被你散發的魅力給迷住。”
“真的假的?”
“這不是重點。”她皺眉,開始語重心長,“不過就算拒絕了也沒關系。咱們還年輕,什麼階段就該幹什麼事。愛情什麼的,和我們沒關系,隻有搞學習才是重中之重。”
“哦。”
宗少欽托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瞧,“說得這麼正能量的,要不是我知道你什麼秉性,還真的要被你這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給騙了。”
“當然,既然你這樣說,肯定是對你的人生規劃進行了新一輪的調整。”
他将作業從抽屜抽出,長手往蔣珈禾桌面一探,在她眼皮子底下,順帶着替她也把作業遞給了一旁來收作業的學委,“說說吧。我洗耳恭聽。”
“我打算請家教,給我一對一補習一下物理。”蔣珈禾雖然有點歎息,但說後邊這話的時候,不免得意起來,“我的物理成績要是起來了,那我可就是六邊形戰士了。”
“是嗎?”
宗少欽挑了挑眉,“那你眼前不正好有個現成的。”
“誰啊?”她故作不知,擡手撐開自己的眼皮,左右看兩圈,“在哪兒呢?我怎麼都沒看見?”
“我周末去你家,或者你來我家,我給你補。”宗少欽固定住她的腦袋,讓她的視線直視着自己。
湊近一點,右眼尾的那顆淚痣清晰落于蔣珈禾的眼底。
眼尾勾着一叢笑,“怎麼樣?還是不收你錢的那種。”
“走開。”
“切。”蔣珈禾後腦勺往後一仰,嘴硬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其實是在間接同我炫耀。像這種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我先前已經給我爸提過這事了。”說到這兒,她的語氣還頗有點傲嬌,同時也有點兒心虛,“他行動力強,已經給我物色了好幾個了。”
“喲~”宗少欽聽完,捕捉關鍵詞,極為欠揍地學着她之前的語氣,“物色了好幾個~”
蔣珈禾氣急敗壞地捶了他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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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延慶執行力的确如同蔣珈禾話中的那般高效。在她主動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轉天便聯系好了幾個資曆高深、專攻于該學科的名師。
隻等她定好時間,對方便可上門試課。
但這裡面難搞定的就在于,聘請過來的那些老師,不是被她評價上課語調太過催眠,讓人昏昏欲睡,就是講授的知識點太過深奧、以至于讓人難以跟上。
總之各種五花八門的理由。來這兒的老師,沒一個能夠授滿三節課。
如果不是了解女兒的性格,趙文青有那麼一刻,都要懷疑女兒在逗他們玩。
“蔣延慶,你覺得這次怎麼樣?”趙文青同蔣延慶站在二樓書房外,看了一眼裡頭的場景。在女兒的視線落過來前,挪開了步子。
兩人往樓下走着。
蔣延慶見她始終放不下心,“别擔心。”他将人攬進自己的懷中,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趙文青的肩頭,“既然珈禾提了這件事,心裡頭肯定是有主意的。”
“全國優秀的物理老師還是挺多的。這個不合适,我們換一個就是了。總能找到适合她的教學方法。”
“但願吧。”
“反正,我這次可是把我朋友請來了。”趙文青心事重重,“要是她也說不行,我是真沒轍了。”
“到時候我來處理。”
蔣延慶捏了捏趙文青的肩膀,兩人走下旋步梯。
剛走到客廳的沙發,他接了一通電話,去到書房,臨時同海外分公司管理層開了一場簡短的跨國會議。
趙文青沒想好幹什麼,就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投影儀。
幕布上場景不斷變化,她心裡看得沒滋沒味,等待的時間裡,總有塊石頭一直墜着。
這塊石頭,在好友從二樓下來的時候,越來約趨近于地面。
兩人曾是同行。當年辦公室隔得并不遠,關系不錯,時常一塊兒約飯。
哪怕趙文青現在不在學校裡教書了,兩人仍舊也是一通電話就能叫出來的關系。
楊恙從樓上下來,對上她的視線,無奈地搖搖頭。實在沒轍:“文青啊,你這個女兒我實在是教不了。”
“我說東,她聽着聽着,忽然就開始給我扯西邊的事了。”
聞言,趙文青笑着歎了口氣,“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