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楊恙笑笑,“不過呢,有些話看在咱倆的關系上,我也就直說了。”
“你這有名的物理老師也請了不少,也沒見太大的起色。有些東西它就是這樣的,資曆也并不一定就代表着合适每個人。”
“這樣吧,我有個學生物理天賦不錯,平日裡也有自己的一套學習方法。他這個人每天的日常不是泡在實驗室、就是圖書館。”
“家境雖然不太好,但為人上進心足。”她征詢趙文青的意見,“我向你推薦他,也是有私心的。年輕孩子的教學方式,和我們終歸是有所不同。如果他的教學,能夠幫助到珈禾,當然是兩全其美的。畢竟,你開出的薪資整個北京市家教行業裡,找不到第二人。”
“這外快誰掙不是掙。讓那孩子掙,以後也能更加賣力地為科學實驗做貢獻。”
後半句雖然是揶揄的意味居多,但趙文青還是聽了進去,笑着點了點頭,“行。”
“不過這事,我得問問珈禾。”
“中午就留我這兒吃飯吧。”
“不了不了。”楊恙擺手,“今天下午答應了兒子,要陪他去看電影的。這會兒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等人走遠後,趙文青擡頭看了眼二樓,沒有絲毫動靜,顯然女兒暫時沒有下來的打算。
她看了眼身側的傭人,讓人洗了幾樣蔣珈禾喜歡吃的水果,把它做成水果撈的形式,而後端着上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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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除了傭人上來打掃衛生,平日裡一般沒人上來。也就是說,此刻這一層樓,隻有蔣珈禾一人。
而剛剛結束物理培訓的她,癱倒在書房,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像是有一團漿糊在攪動。
練習冊被翻來覆去的,看着上面的題目,蔣珈禾隻感覺自己的眼球酸脹得厲害。
“寶貝,媽媽進來了。”趙文青敲了敲門,繼而推門而入。一進門,就見女兒正煩惱地抓着腦袋,頭發被抓亂,她就這樣頂着雞窩頭看向自己。
“剛洗好的水果,嘗嘗。”
她走進房間,将手中的陶瓷盤放在她的面前,“中午想吃什麼?”
“媽,我是不是又搞砸了?”蔣珈禾現在有點暴躁,什麼也吃不下。想起剛才的場景,語氣中帶了點試探,“剛剛是不是把楊阿姨也給氣走了?”
“沒有的事。”
趙文青在女兒的身旁坐下。視線下垂,注意到密密麻麻标注了許多知識點的筆記。
同時也認出了,這些字迹并非出自于女兒的手,笑着問了句,“這個是不是少欽那孩子給你的?”
“嗯。”蔣珈禾抓抓頭發,“他說借我參考的。”
“學習的事情,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我和你這樣大的時候,其實理科思維也算不上太好。隻是呢,慢慢提升,日積月累也會有進步的。”
“太過着急,反倒揠苗助長了。”
趙文青想起楊恙剛才的那番話,“這樣吧,我們最後再換一次物理老師試試。這次這個呢,可是你楊阿姨的得意門生,年紀和你差得不太大。你們之間交流起來,應該會有點兒共同話題。”
“你願意嗎?”
“行吧。”蔣珈禾鼓了鼓腮幫子,“實在不行,我就勉為其難地去找宗少欽。讓他嘚瑟就嘚瑟一回吧。”
“你啊。”趙文青揉了揉她的頭發,起身離開座位,“那我就不打擾你在這兒學習了。”
“這件事,待會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其實說是商量,倒不如更像是通知。
蔣延慶問了幾句,但趙文青答不上來。這孩子她也沒見過,隻常從楊恙的嘴裡提過。
隻知道是一個聰明、肯上進的男孩子。
“男生?”他皺了皺眉,“要不還是換一個。”
“你怎麼這麼迂腐。”趙文青不贊同,“能讓我朋友這麼贊歎的人,為人處事方面肯定值得欣賞。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但也請你放下心。”
“我什麼都沒說,”蔣延慶看她一眼,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行,都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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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蔣珈禾上完課,照常沒上晚自習。給家裡專職司機撥了通電話,讓對方來接她回去。
回程的途中,還在琢磨着,這一次的新老師又是什麼類型的牛鬼蛇神。
她可得好好會會去。
今天趙文青單位要開會,下班時間要比平日晚一點。而此刻,蔣延慶多半也還在公司裡頭。
現在這個家中,除了傭人,應該就隻有她和輔導老師了。
“他來了嗎?”
蔣珈禾将書包往玄關一放,蹲身換鞋。換好鞋子,朝客廳走去。
目光環視一圈,并發現沒有陌生人的蹤迹。
看了眼牆上的挂鐘,詢問身側正在給插花瓶換水的阿姨,“不是約好六點鐘的,還沒來嗎?”
“沒有。”
“小姐,需要我打一通電話過去問問嗎?”
在蔣珈禾答應接受新老師輔導時,趙文青第一時間給好友去了消息。
不多時,楊恙便将自己得意門生的微信聯系方式,還有電話号碼一并發了過來。
姓裴,名青寂。
很文雅的名字。
趙文青将号碼備份給了家中傭人,并示意他們如果自己和蔣延慶不在家,臨時出現不能接受輔導的情況,可以第一時間聯系對方。
蔣珈禾不知道這些。左右等了一會,也沒見有門鈴傳來響聲,“什麼嘛,這麼不守時的嗎。”
吐槽歸吐槽,眼見着阿姨的電話就要撥出去了,她趕緊阻止。
“算了别打了,等就等一會吧。”蔣珈禾拉開書包拉鍊,從裡面拿出今天的家庭作業,“趁這段時間,我先寫一會作業。”
話剛落,像是不如她願似的,智能門鈴傳來呼叫聲。
傭人接通後,和對方簡單溝通幾句,大門自動打開。
“咔哒——”一聲,輕不可察。
蔣珈禾耳朵動了動,沒甚在意地從書本中擡起眼。因為對方遲到的緣故,落過去的眼神,沒幾分好氣。
來人衣着普通,像是社會刻闆印象中理工男會穿的衣服。藍色豎紋外套,裡面罩着一件白色長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眉線半框鏡。
如果不是幹淨的氣質,和那張讓人令人驚豔的臉,大概扔進步行街中,也是泯然衆人的存在。
他姿态謙遜。
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孩身上,“耽擱了時間,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