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抱歉有什麼用,我記得我們約好的時間是六點吧?”蔣珈禾視線望向牆上的挂壁中,“而現在,你已經超時了整整一刻鐘。”
像是故意為難他似的,“收拾東西,離開吧。”
“抱歉。”
Excuse me???蔣珈禾全程隻聽那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眼見對方竟然真的打算就這麼離開了,她坐不住了。清清嗓子,“等等。”
明明讓人走的是他,人真要走了,不樂意的也是她。
反正她不管這些,“你這人怎麼這麼呆闆,我說讓你走,你還真走啊?”
“除了抱歉,你就沒點别的話嗎?”
“比如理由?”
裴青寂看着女孩手舞足蹈的模樣,不明白她的意思。
今天約的六點鐘,為了不遲到,他提前半個鐘從圖書館出發,哪知路途中自行車輪胎爆了,再然後又……
不過這些都屬于個人私事,是他自己的問題。遲到了就是遲到了,這些都不是理由。
出門在外,擁有時間觀念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他說:“是我沒有遵守時間約定。”
聞言,蔣珈禾不語。這人除了外貌看起來像個研究生,其他地方感覺比之前的幾個老教師還要古闆。
這種人,真的和自己沒代溝嗎?
她表示懷疑。
蔣珈禾将自己的作業本“啪——”地阖上,鬧出大動靜。
張了張嘴,極度冷漠地問,“我的學習進度,你都知道嗎?”
“來之前,趙老師已經和我說過了。”
“哦。”
聞言,蔣珈禾不再多說什麼廢話了。
從沙發起身,一把撈起放在一旁的書包,扭頭沖他說,“對了,你叫什麼?”
“裴青寂。”
“名字還挺好聽的。”
這話說得足夠敷衍。具體哪個姓哪個名,其實她壓根就不太清楚。這一嘴,也純粹是有點沒話找話聊了。
“你愣着幹嘛,上來啊。”
-
蔣珈禾學習地點在二樓的書房。書房的門敞着,兩人坐在一旁的書桌。
裴青寂從背包裡取出電腦。裡面有他昨天做完的實驗數據,還有熬夜制作的關于高中物理的資料集合。
以及一個非常理工化的ppt。
書房内置投影屏,可将電腦端内容投屏到熒幕中,起到放大界面的作用。
“你想直接這樣和我講嗎?”蔣珈禾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拖動鼠标,點進無比簡潔、内容卻讓人想打瞌睡的ppt,“我基礎很差的。”
“這些都是基礎内容。”裴青寂不為所動,顯然早前已經做好了背調,“我聽楊老師說,你從高一到高二的物理都還不錯,隻是在高二下才開始走下坡路。”
“我想,一個曾經物理基礎不錯的人,應該不至于這些基礎内容不了解。”他掀開眼皮,神色冷淡地注視着蔣珈禾,“除非另有原因。”
他笑,“叛逆期?”
“你才叛逆期。”
蔣珈禾搓了搓胳膊,被他盯得有點兒毛骨悚然,“這些好像都和你沒關系吧?管好你自己。”
“你隻需要完成你的任務就行。”
期間,傭人阿姨端着水果盤、零食上來。表面上詢問學習進度如何。其實蔣珈禾心裡頭都明白,她這是怕自己将這位新來的老師也一并氣走了。
又或者說是,等她爸媽回來,向他們彙報今天的情況。
兩者相較,後者可能性更大。
她将人打發走,不讓人在此逗留。繼而托着腮,眼神沉靜地注視着裴青寂。
這人還挺帥的。
和宗少欽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
。。。。。。
想明白自己在幹什麼的蔣珈禾,瞬間垮了臉,再看向對方時,面無表情。
“看着我也沒用。”裴青寂播放ppt,“如果想維持原狀,你大可以繼續這樣。但要是想回到曾經,我勸你不如多花點時間在課業上面。”
“趙老師,平日裡沒少為你擔憂。”
“行了行了,你别說了。”蔣珈禾瞬間告饒,“看着年紀輕輕,說話跟個老古闆一樣。”
“講吧講吧。”她豎起書本,将臉埋了進去,聲音變得沉悶幾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力。”
說到這兒,她把腦袋擡起來,睜圓了眼睛,“要是不能說服我,等我爸媽回來,就讓他們把你解聘。”
先前話放得有多狠,聽完這一個多小時的課,就有多膜拜。對此,她還得出了一個結論:
裴青寂雖然為人古闆,但授課方式還是挺年輕化的,講課的水平不遜于前幾日過來試講的市級優秀物理教師。
如果未來不從事本專業的話,成為一名高中物理老師,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今天就講到這兒。”
裴青寂阖上電腦,“如果你覺得沒問題的話。那我們現在來複盤一下今天學習的内容,有困惑的地方,你可以提出來。”
“沒有問題。”
蔣珈禾徜徉在知識的海洋中,尚且有點意猶未盡,盯着他,“你明天下午準時過來就行。”
裴青寂有點無奈。他在這個年段,沒接觸過同蔣珈禾這般年紀的小女孩。
如果并非是老師開口介紹,他原也不會知曉,原來這個年段的小姑娘,心情就像那晴時雨,說變就變。
“今天你不用做我留下來的物理題。”
聽完,她托着腮,左右瞧了他幾眼,“為什麼?”
“因材施教。”裴青寂同她解釋,“那套題暫時不适合你。”
“好吧。”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嗯。”
裴青寂關上電腦,收進書包裡。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正好這時,書房外傳來趙文青同蔣延慶依稀的說話聲,他眼見着方才還一臉無趣的女孩,瞬間來了精神。
啪嗒啪嗒地從座位起身,一臉興奮地跑出了門外。
明明是自己家,卻像是做賊心虛似的,趴在門邊,豎起耳朵,也不知道在聽些什麼。
過了一會,神情恹恹地折了回來。
看起來,心事重重的。趴在座位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
剛才那短暫的一瞬間,裴青寂也聽見了方才的争執聲。隻是這語氣和他所熟悉的,有所不同。
不過這畢竟屬于對方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并不太好說點什麼。
“今天學習效果很不錯,我回去會和趙老師溝通的。”看着情緒明顯不在線的人,“明天,我會準時過來的。今天晚上,你複習一下我們學習的知識點,明天要在今天的基礎上加強鞏固一遍。”
“知道了,”蔣珈禾有氣無力,沒勁極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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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青平日裡待人溫和,很少有心情不爽快的時候。而今日剛好是個例外。
能讓她暴躁的隻有兩點。一個是排卵期,性.欲比平日旺盛,激素的飙升。
導緻她對于自己的這一行為非常的唾棄,但又口嫌體正直。于是那幾日,在日常生活部分方面,表現得會有點急躁。
另一個呢,則是生理期。
現在她的情況,就屬于後者。
原本周兩周就該到來的經期,因為工作壓力大,加上為了女兒的事,個别時候還是沒忍住焦慮。
這種現象,也就導緻了經期推遲。
而趙文青每次臨近生理期,小腹在前一天會産生一種墜痛感。
這種情況從青春期便開始了,盡管通過中藥調和,但也沒徹底根治。
情況好的時候,尚且能忍受,情況差時,則到了需要吃藥片才能緩解的境況。
每當這個時候,她的心情都會變差,脾氣也變得格外的易燃易爆炸。
這種情況的輸出對象,一般都是蔣延慶。
譬如蔣延慶說話的語氣稍微冷硬了一點,她就感覺自己小腹頓時竄上一股無名火。
但這種情況礙于女兒在家,她一般都是能忍則忍。
趙文青多少還是在意家庭教育。在女兒眼中,家庭氛圍還算不錯,而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上的。
作為完美主義者,她無法容忍人改變這種現狀,使其出現絲毫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