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麼流血了?”
湯淇把對方的手摘下,他的右手背刮破皮,滲出了血。
湯淇一轉頭,看見剛剛和自己隔着毫米之差的書架邊緣歪出如獠牙一般的鈎子。
“無妨,你沒受傷就好……剛剛真是太險了,隻是一本書而已,你何必這麼去搶它呢?那本書砸上你的臉,那麼大一聲,砸得你的臉那麼紅,你臉還疼嗎?”
程楓蹲在原地,雙手安分地垂在地上。
湯淇伸手摸摸自己的臉。
隻剩下惱人的滾燙。
“沒事,已經不痛了。”
“因為《時頌》隻有一本了嘛,書店現在又被人毀了,最後一本書肯定不能輕易給别人了呀!所以程楓,你一定要好好留着這本書,不要弄丢不要搞壞了,知道沒有?”
“知道知道,我會像機密文件一樣保管它。你快快起來吧,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不用,你拿着書吧,我自己起來……嘶——”
湯淇費力地想站起身,手往後撐,卻壓到一塊涼涼的東西,銳利的邊角差點紮破手。
湯淇猛地縮了手,回頭看去。
一塊彎曲的透亮的白色柱子,像是殘缺的圓。
湯淇回過神來,她這才發覺原來書架之間的間距那麼大,燈光這麼暗。這樣的白色碎塊落在地上,像是破舊發皺的黃色信紙上灑落了一粒白糖,把夾雜着油墨味的空氣腌得更奇怪了。
旁邊的書架底暗角裡縮着同樣的白。
“莊小姐,怎麼了?”
湯淇找齊了地面上所有散落的碎塊,把他們拼在了一起。
“這是玉镯吧。”
碎開的玉镯在湯淇的手裡重新聚合。
清透的亮融化成一盤皎潔的白,挂在天上。兩人走出書店的時候,屋外又比先前涼爽了幾分。
“莊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謝謝你了,但是這樣的話你回到家裡的時候會不會太晚了。你家裡人會不會罵你呢?”
“哈,你想多了。我母親現在住在醫院,程遠飛,他這幾天都沒回來,現在在程府的人,都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吧。”
“那程澤呢?他平時這個點在家嗎?”
“程遠飛不在家的時候事情一般都交給他處理,他一般都在家。”
“那我跟你打個賭,賭程澤今晚不在。”
“為何要賭這個?”
“我的直覺嘛,如果程澤今晚不在家,那我們改日見面的時候,你要給我帶……椰子糖!”
“行,我答應你。”
“哎等等!走過頭了!剛剛那棟房子是我家!”
“你是犯困了嗎?怎麼連回家的路都記不得了?”
“哈哈是呀,那你要幫我記住我家哦!我回去啦,你路上小心!”
“好,晚安。”
湯淇朝遠去的程楓揮了揮手。
她低下頭,借着路燈翻看荷包裡的東西。
都在,沒缺。
湯淇回頭望向莊府,今晚亮着的窗戶比之前多。
之前,好像是昨天吧。
我今天回得比昨天早,大家沒睡也很正常。
湯淇鼓足勇氣,推開了大門。
大廳亮堂堂的。
小可看見湯淇回來了,高興得要前去迎接,又看了看沙發上坐着的婦人,還是站在原地。
“媽媽~”
“女兒啊,現在都十點了,我先前都由着你,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是玩得這麼晚才回來,小可,是不是啊?”
“夫人,小姐她……”
“媽媽我錯了,我保證以後都早早回,你要我幾點回我就幾點回。”
“巧巧,媽媽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要知道,爸爸媽媽都隻有你一個女兒,如果你在外面出了什麼事,你叫我和你爸爸怎麼活?”
“對不起媽媽,我知道錯了……”
“女兒你回來了啊。”
莊母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穿着睡衣,叼着煙走出來的莊父,“都怪你,非逼着我們家巧巧和他們家女兒玩,你看,女兒現在都學成什麼樣子了?”
“唉,能學成什麼樣子,巧巧這不是好好的嗎?”
“今天十點才回,要是明天,豈不是夜不歸宿了?你整天為了你那點生意,逼得自己家女兒成什麼樣了?他們家女兒是寶貝,我們家女兒就不是寶貝了嗎?”
“唉,你就是太緊張了,孩子大了玩心重不是很正常嗎……”
“呵,玩心重,你知不知道女兒今早還被警察給抓了?”
“啊?警察怎麼會抓我們家巧巧?巧巧啊,你在外面幹啥了啊?!”
大廳内所有的光瞬間都聚焦到了湯淇身上。
“啊……沒什麼事,路過别人鬧事,警察抓人抓多了……”
“你看!你這個當爹的知道些什麼!說不準就是他們何家人故意搞的鬼!”
“唉,閨女都說是抓錯了,怎麼能什麼都賴……”
“還有,巧巧,今天在警局門口和你站一塊的那個男孩子是誰來着?”
湯淇看見挺着腰抽煙的莊父忽然挺直腰杆,把煙槍從嘴裡拔了出來。
“啊……他叫程楓,他也是被誤抓的……”
“啊!你看!咱家巧巧還沒出嫁,都學他們家女兒和男生混到一塊了!”
“等等,閨女啊,你說他叫什麼?”
“程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