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地面前,一股氣波從下方吹來,像一個斷斷續續的屁,一收一放,七尋浮起又沉下,好幾次鼻間差點碰到地面。
她緊張地攥緊手,害怕這玩意一個沒控制住……
好在她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儀器很快恢複正常,七尋扶着旁邊的扶手,腿有些發軟。
艙門從外面被人開打,那人長着一副死魚眼,十分不耐煩地看着她:“新來的?”
“是。”
“趕緊出來,今天你需要工作八小時,而現在……”那人看了一眼腕表,面無表情地說:“留給你的時間隻剩九個小時了。”
居然從今天就開始計時了麼?
七尋沉默着,跟着他走了出去。
“這是你的工作服,去試衣間裡換好,然後上任。”
七尋伸手接住那套黑色工裝,還有那頂銀灰色安全帽。
她一走進試衣間就鎖上了門,伸手脫掉沾滿灰塵的校服外套和褲子,又套上幹淨的衣服,束好腰帶。
見男人還在外面,七尋問:“我的工作是什麼?”
“搬運,挖掘。”死魚眼神色恹恹,身上沒什麼活人氣息,在她下一個問題來臨前,冷酷地打斷了她:“好了,别問了,會有人帶你的。”
他朝洞穴裡喊道:“小言,過來,帶新人。”
“好!”一個灰頭土臉的年輕人從裡面跑出,看到七尋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說:“接下來這幾天你就跟着我吧。”
七尋點點頭。
文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然後又撇過頭去。
好乖。
進入黑漆漆的洞穴,七尋學着文言打開安全帽上的小燈。
她注意到小電燈旁有個計時器,正在倒計時。
兩人在礦道間穿梭,偶爾也會碰到其他礦工。
“你叫什麼?”
“七尋。”
“我叫文言。”說着,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其實我也才上任兩天,但你不用怕,我已經很熟練了,你跟着我學,保準一天就能完全上手。”
七尋接過他遞過來的羅盤和地質錘,聽他分享經驗。
“地下曠工的工作其實很簡單,我們一般通過觀察地表露頭,還有岩層或礦脈的傾向,來确定挖掘方向。工作時間長的老礦工,還可能通過岩石顔色、礦物共生組合或植被異常來判斷礦體位置。”
七尋跟着他爬進狹窄的通道,摸着土層表面。
因為深入太多,越往裡面,越是悶熱,土層表面挂着水珠,手摸上去,能摸到一手水。
“看這裡,我覺得這裡肯定有礦石。”
像是刻意表現,當文言注意到七尋看向自己時,他緊張了下,砸的位置跟着偏了偏。
然後就尴尬住了。
除了土塊,什麼都沒有。
文言臉上發燙,将手裡的長錐塞到七尋手裡,支吾地說:“你,你試試。”
七尋沒有跟他客氣,盯緊某個位置,用力挖了下去。
文言怕她因為挖不到而氣餒,早就想好了安慰的話:“就算是挖不到也沒有關系的,畢竟是……”第一次。
直到他看到七尋向前探身,在剛剛挖過的地方扣着什麼。
七尋不太确定地說:“這裡好像有東西。”
文言看去,徹底沉默了。
七尋擦了擦那顆拳頭大小的黑不溜秋的石頭,怎料手勁太大,直接把石頭掰斷了,她疑惑地問:“是廢石嗎?”
她身上有種讓人不容靠近的清冷,眼神卻顯得有些懵懂無知。此刻她看向他的目光,直接讓文言失了神。
文言望着她手裡的石頭,咽了咽口水。
我嘞個乖乖,這石頭硬度那麼大,她是怎麼掰斷的?
還那麼輕松,跟捏豆腐塊一樣!
文言頭皮發麻。
這不由讓他開始懷疑自己,他對七尋的判斷,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
文言張張嘴,沒有選擇撒謊,坦言道:“是最高品階的能量石,也是甲蟲們最喜歡的一種礦石。”
七尋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把刀子,仿佛能刺穿人的靈魂。
她主動開口問:“挖到這個有什麼好處嗎?”
“有的。”文言知無不言:“可以縮短工齡,運氣好的話,沒準剛來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到地球。”
七尋收回目光,“為什麼我剛剛看到的礦工,都是男性?”
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除了她之外,這裡沒有第二個女性。
難不成那隻甲蟲騙了她?
七尋眼中迸出危險的光,随手将半顆能量石遞給文言。
文言滿臉不可置信:“給,給我?”
“你沒騙我,就當是作為朋友的回報了。”
文言慌忙推拒,道:“這怎麼行,這很珍貴的。”
七尋強硬地塞到他手裡,說:“如果覺得不安心,就把這個當作報酬吧。”
“作為交換,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跟這裡有關的一切。”
文言點點頭,沒再推拒。
七尋淡淡掃了他一眼,心中的防線未曾放下過。
文言想了想,回答她剛剛的問題:“一般被送進來的地球人,都是男性,很少有女性被送進來。”
七尋皺皺眉:“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其他女性?”
文言斬釘截鐵地說:“沒有。在你之前被送進來的,隻有我一個,所以沒有其他人。至于其他女性……我隻能說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更多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抱歉,畢竟我剛進來沒多久,給不了你準确的答案。”文言用他那髒髒的手撓撓頭,幸好他頭上戴着安全帽,不然他那頭棕色的卷毛不知道要髒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