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是略帶歉疚的笑,在這昏暗的地下,顯得格外單純好騙。
“沒關系,你隻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可以了。”
文言松了口氣:“好。”
“這裡隻有人類嗎?”
“對,不過我聽說每個月月底,那個甲蟲總管就會帶着蟲子們下來收集礦石。”
七尋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需要KPI嗎?”
“需要。每人每月至少要挖到一顆手指頭大小的能量石。挖不到……”他有些喪氣的說:“挖不到就要往後順延年限。”
七尋想到什麼,嘴角抽了抽,“口頭合同?”
“……對。”
這跟蟲子的一言堂有什麼區别,出不出得去,全看蟲子們怎麼說。
文言找補道:“其實我們這還算好的了,隔壁有個坑是挖煤炭的,人在裡面待久了,保不準要得肺病,一旦生病,可能都活不到回到地球的那一天。”
都是挖礦的奴隸,七尋說不上哪個好哪個不好。
反正在她看來,是哪一個都不好。
更何況,葉疏和風迅并不在這裡。
難不成她們沒有被抓到?
這是最好的結果,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七尋都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她有預感,想要突破夢境,就必須找機會逃出去。
“你頭上的計時器已經歸零,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文言沒想到她還注意到了這個,笑了笑,“新人剛來不熟悉路況,負責的人不能獨自離開。”
“這是這裡所有人都不說,卻都知道的規矩。”文言開玩笑道:“大不了你之後幫我幹活。”
“好。”
文言怔愣道:“我跟你開玩笑的。”
七尋回頭掃了他一眼,認真道:“我不是。”
她不是個喜歡占人便宜的人,所以即便是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下,也不想欠别人什麼。
八小時過去,七尋渾身酸疼。
“這下面暗無天日,怎麼睡?”
難不成蟲子說的包吃包住也是假的?
文言指着礦道外緊貼在峭壁上的鐵軌,說:“礦在最底下,人類生活基地在中層,坐着這個懸浮車上去,就到了。”
随着緩緩升起的懸浮車,兩人離開了地下礦場。
中層基地,在七尋看來是一個類似末世人類地下避難的地方。
大門外進進出出很多人,有些看到文言和七尋的人,紛紛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
文言一一招手回應,等應付完,他小聲嘀咕道:“這些家夥,平時都不帶理我的。一見到你,就上趕着想打聽點什麼。”
七尋笑了笑,沒多在意。
随即,她想到什麼,問:“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幫我打聽打聽這裡有沒有其他女孩。”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天,萬一不止三天,她很可能會跟葉疏和風迅錯過。
文言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麻煩你了。”
“跟我客氣什麼。”
因為在地下,住宿的地方并不多,七尋隻能跟文言擠一個宿舍。
還好是兩人間,還是兩張單人床。
地下基地資源有限,身上如果不是特别髒的話,礦工們不會浪費水資源去洗澡。
七尋聞了聞自己,發現沒臭。
算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她得早點适應這裡的環境,這幾天就不洗了。
睡前,兩人一前一後在衛生間裡簡單擦拭了一下,倒頭就睡。
今天是十五号,還有十五天,就是月底。
走了八個小時,七尋昏昏欲睡,但在閉上眼睛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文言看向她的目光很不自然,不帶一絲惡意,卻讓她感到膈應。
必須得在事情變壞之前,就把那顆幼苗徹底掐斷。
不給對方任何下手的機會,才能讓自己更安全。
睡夢中的文言猛然驚醒,剛睜眼,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直愣愣的坐在他床邊。
他剛要起身,就被七尋一把摁了下去。
脖子貼上一塊冰涼鋒利的東西,文言被吓得結巴道:“怎麼,怎麼了?”
“你初見我時,為什麼表情那麼不自然?”七尋手裡的東西又近了幾分,逼問道:“老實交代。”
“不然,我手裡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文言吓得後背都是冷汗,不敢相信自己幾個小時前還覺得弱小可愛的人,此刻要刀了自己。
“我,我對你沒有壞心思。我隻是在看到你的時候,想到了一個人。”
七尋目光一凝,透着冷光。
她并不滿意這個答案,所以并沒有要放下刀的意思。
“誰?”
文言沉默了許久,才啞着嗓子回道:“我妹妹。”
“一個跟你很像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