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終于找到您了。”青蘿氣喘籲籲說着。
梅清雪:“回去吧。”
青蘿點頭,接着撐開傘,擋住頭頂的雪花,這才注意到梅清雪身上的披風,“夫人,您身上的披風......”
梅清雪隻說:“遇到一個好心人。”她收到了小輩的關懷。
青蘿沒再追問,不露聲色打量梅清雪,夫人的神色比不久前好了許多,青蘿頓時松了一口氣。
“對不住,夫人,奴婢跟丢了您,奴婢去買傘的半途荷包不見了,找荷包費了點功夫。”
梅清雪:“無妨。”
主仆二人打道回府。
回府之後,一進院子,就見到明敏。
明敏俏麗的臉上寫滿擔憂,她急匆匆跑到梅清雪身旁,緊緊拽住梅清雪的手腕,顫聲道:“母親,您去哪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
梅清雪帶着明敏進屋,把梅花燈放置在幾案上,摸摸她的頭,柔聲道:“我怎會不回來?我隻是出門逛燈會。”
明敏目露心疼,咬唇道:“母親,父親的事我都聽說了。”
她面帶憤怒,“父親怎麼能這樣對您?那外室竟然還有了孩子!父親早就和她暗通曲款了!父親他不配為一個丈夫,竟然背棄諾言!”
明敏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父母伉俪情深,親密無間,父親深愛母親,從不納妾,從不耽于女色,耳濡目染下,明敏也想找一個父親那樣的人當夫君,隻是沒想到父親已經背叛母親,這一刻明笙之在她心中的形象徹底崩塌。
起初明敏是不相信的,不相信父親會背叛母親,直到親眼所見。
梅清雪捂住明敏的嘴巴,示意青蘿出去,青蘿撥弄片刻炭火,安靜退下,将門關上。
梅清雪:“噓,他畢竟是你父親,敏姐兒,你要慎言,當心落人口實。”
“母親,就因為他是我父親,所以我就不能罵他了?”明敏胸腔起伏。
梅清雪:“被人聽到會說你不敬生父。”
“那又如何?母親,難道您就不憤怒嗎?”
梅清雪沒有回答,開口道:“你去找他了?”
明敏痛恨道:“是,我氣不過,就去找他理論,讓他把那女人帶走,結果他不僅不答應,還訓斥我。”
梅清雪沒有怪罪明敏的沖動,溫柔地撫上明敏的臉龐,寬慰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明敏抽噎:“我不委屈,母親,您才是。”
梅清雪心口泛暖:“莫哭,敏姐兒,這件事是我與你父親之間的事,你莫要摻合,我會處理好的。”
“母親您要怎麼處理?是留她還是不留?”明敏說,“若是兄長沒回國子監就好了,隻要我們兄妹齊心協力,再加上母親助力,一定可以把那個女人趕出去,讓父親回心轉意。”
梅清雪淡淡一笑:“敏姐兒,你可有想過趕走她,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明敏心狠道:“那孩子就不該存在。”
話音一落,門被踹開了,外面的寒風嗖嗖闖入,明笙之邁步進來,青蘿候在外面垂首不語,老爺适才過來,青蘿原本要叫梅清雪,然明笙之不讓她通知,結果就導緻母女未察覺明笙之到來。
明笙之冷臉斥道:“敏姐兒,你簡直大逆不道,你學的那些賢良淑德都喂狗吃了嗎?小小年齡嘴裡竟然吐出這般惡毒之言,你的良知哪去了?”
“夫人,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嗎?你看看被你溺愛成什麼樣了?”
明敏站出來反駁道:“父親,你有甚資格來責罵我與母親?分明是你不忠在前,你才是有罪的那個人。”
聞言,明笙之頓時怒不可遏,“逆女!長輩的事豈容你一介小輩評頭論足!”
說着,明笙之揚起手就要給明敏一巴掌,明敏下意識閉上眼,梅清雪飛快将明敏護在身後,柔聲道:
“夫君,息怒,是我這個母親教導無方,你若要責打便懲罰我這個母親,敏姐兒隻是孩子,性子沖動,她并非故意頂撞你,也不是真要害那孩子的意思,隻是氣話罷了,你誤會了。”
目及梅清雪的眼神,明笙之想她到底是他的妻子,為他操勞半生,若是他打了梅清雪,日後傳出去,定會被人诟病不敬重正室,落個德行有虧,聲譽受損的結果。
明笙之收手,轉而拂掉桌上的茶具,哐當一聲,茶器掉落,碎成七八塊,清脆突兀的響聲尤其大,吓得明敏身體一顫,不由蜷縮在母親身後。
明敏第一次見父親發這麼大的火,還是對着她和母親發的,就為了那個外室和孩子。
明笙之眼如寒冰:“夫人,嬌兒慣養終成害,敏姐兒已與安平伯府訂下婚約,若是讓安平伯世子知曉敏姐兒是這幅德行,我明家的顔面何存?待出嫁前,我會請兩個嬷嬷過來教導敏姐兒,另我會擇日請安平伯過來一聚,商議敏姐兒與安平伯世子的婚期。”
語氣淩厲,不容置喙。
明敏萬分不情願,情緒爆發,怒道:“父親,我才不要嫁給那安平伯世子,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聽言,梅清雪看向明敏,原來女兒之所以不願提及婚事,是因為對安平伯世子無感。
明笙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你不願就可以不嫁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敏姐兒,你當知道這個道理,另你出言不遜,忤逆長輩,罰你禁足半月,出嫁前不得出府半步,老老實實待嫁。”
“來人,把小姐給帶回去,不準她出來。”
明敏用力拽住梅清雪的衣料,抗拒道:“我不要回去,我要陪在母親身邊。”
這時,梅清雪溫柔地拍了拍明敏的手背,安撫道:“敏姐兒,你先回去,安心睡覺,剩下的事母親會處理。”
明敏難受道:“母親......”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乖,母親在。”梅清雪吩咐道,“青蘿,帶小姐回屋。”
青蘿領命帶明敏離開,屋裡便隻剩下明笙之與梅清雪。
梅清雪忍耐着輕聲細語道:“夫君,對敏姐兒的懲罰是不是有些過了,她還小。”
“十六,已經不小了,旁的女子在她這個年歲早就嫁人生子了,夫人,你難道要縱容她的任性嗎?”
梅清雪:“沒有,敏姐兒的婚事我同意,我會與她好好說,隻是我想還是不要請嬷嬷來了,以敏姐兒的性子怕是教導一事會适得其反,夫君也知道敏姐兒是有些像你的。”越是強迫,她越是不願。
“我是她母親,由我教導她不會不高興的。”
明笙之語氣犀利:“那她仇恨曦月也是你教的?”
梅清雪垂下眼眸,張了張口,緩慢道:“她隻是一時難以接受。”就與她一樣。
“你知道的,在孩子面前,我們之間始終夫妻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