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敏撞見過綠葵讓逸哥兒喊娘,她也記得綠葵這個人,曾經是祖母身邊的侍女。
呵,這個家真是讓人惡心。
明敏想,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父親,從此以後她就隻有母親和兄長了。
“清雪啊,一路順風,日後若有難處盡管回來找我,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的兒媳婦,明府永遠是你的家。”
明笙之搭話:“母親說得對。”
梅清雪冷淡道:“不必了,我既離開,就絕無返還的可能。”
此言一出,氣氛冷了下來,明笙之心中頗惱,不再熱臉貼冷屁股,撂下一句話:“随你。”
梅清雪沒回,對劉氏道:“明老夫人,珍重身體。”
劉氏聽言,歎了歎氣,她知曉梅清雪是無法挽留了,她這個兒媳性子雖然溫柔,可做起事來卻很果斷。
“舒哥兒,敏姐兒,要是想回來可以随時回來,祖母在家等你們。”
明舒躬身:“祖母,父親,照顧好自己,我便和母親走了。”
明敏冷冷道:“這個家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明笙之皺眉,目及明舒,兒子口裡雖說着好話,可舉止上并無任何留戀不舍,他忽然想起從前,自他接連懲罰明舒後,明舒就開始不和他親近了。
而明敏,似乎是在他打了她一巴掌開始。
這一刻,明笙之腦海中閃過梅清雪的話,他不配為一個父親,他真就做父親很失敗嗎?
與此同時,劉氏倍感無奈。
一行人送梅清雪等人出門。
沒過多久,明府的大門口就到了,細雨霏霏,紛紛揚揚,馬車已停在台階下,明舒和明敏先上了馬車,他們兄妹二人共坐一車。
青蘿為梅清雪撐着傘。
梅清雪道:“明老夫人,我該走了,您也不必再送了,保重。”
緊接着梅清雪睨向明笙之:“明大人,多謝你成全我。”
說罷,梅清雪轉身上車,留給明家人冷淡疏離的背影。
嘩嘩嘩——
雨聲像是綻放的煙花,像是老天爺賜給梅清雪的煙花。
車轱辘聲夾雜在雨聲裡搖曳,有風徐來,馬車啟動,緩緩駛離明府。
劉氏和明笙之目送馬車離去,與此同時,曦月挺着肚子跑出來,親眼瞧見梅清雪上了馬車離開明府,沒想到短短半日,梅清雪就和明笙之和離,并離開了明府。
曦月始料不及,怔愣之後是抑制不住的開心歡喜,這真是太好了,沒了梅清雪,日後這明府後宅還不是她說了算。
不是,梅清雪在離開前給明笙之後院添了一個叫綠葵的妾室,聽說是明笙之從前的舊情,還有個孩子。
梅清雪不可能做毫無意義的事,哪怕離開,也要給曦月添堵,但梅清雪怕是小瞧了她,不過一個綠葵,不足為懼。
往日,曦月進明府前隻想做個妾室,可在見識到明府的繁榮以及主母的風頭威儀後,她便不滿足當一個小小的妾室,野心勃勃。
老天爺有眼,不得她出手,梅清雪就走了。
曦月止不住唇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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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濯春塵,千萬銀絲織成朦胧的雨幕,遮住天地。
雨幕中,角落裡的解自熙默默目送梅清雪離開明府,面龐上露出了歡喜而晦澀的笑容。
終于讓他等到這一天。
梅清雪一無所覺,隻是覺得雨似乎比方才小了些,青蘿正在給她沏茶,梅清雪徑自撩開車簾。
見狀,青蘿擔憂道:“夫人,車外風大,您還是莫撩簾子了。”
梅清雪失笑:“青蘿,我身子哪有那麼脆弱,何況這風剛剛好,我想瞧瞧這雨。”
青蘿:“那您把披風披上,莫要受了涼。”
梅清雪卻叛逆地說:“不要。”
言閉,梅清雪不再搭理青蘿,擡頭靜望春雨,心中釋懷,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自由。
她不再是循規蹈矩、溫婉賢淑的主母,隻是她自己,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再也不用去迎合他人,因為她離開了困住她的囚籠,掙脫了四肢的枷鎖。
雨水晶瑩剔透,像透明的珍珠玉石,很是漂亮,梅清雪伸出手去接,跳動的雨落在她手心,微涼濕潤,滋養心神,使得她沉寂幹涸的心髒都不由活絡起來。
梅清雪淡淡一笑,伸出另一隻手,雙掌合攏去接雨水,舉止如同一個第一次見到春雨的孩子,幼稚而好奇。
忽然,梅清雪瞧見前方朦胧雨幕中出現一抹紅影,紅影冒雨策馬,在街道中疾馳。
伴随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她終于看清了來人,竟然是解自熙,一襲紅衣,身上為着蓑衣,雨水打在他身上,使得衣袍顔色愈發深紅。
未久,解自熙就策馬過來,勒住缰繩與馬車并行,分明淋雨,卻不見狼狽,反而潇灑不羁。
梅清雪詫異:“解小公子,你……怎麼來了?”
雨水打在解自熙英挺的眉目上,隻見他神采奕奕,揚起唇角,笑容燦爛。
“今日是夫人重獲新生的日子,我自然要來恭賀迎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