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解自熙經常會來梅家作客,會帶梅舒去外面買各種畫具,等梅清雪回過神,解自熙和梅舒愈發熟悉,兩人喜好作畫,有共同話題,一聊就停不下來。
梅清雪也是第一次見到梅舒如此話多,有解自熙幫助,梅舒下筆作畫時也不再驚惶不安,不需要她多加關心。
隻是解自熙來得如此勤快,那崔老爺子那邊該怎麼辦?
解自熙回答說他找了一個人代替他,比起給老爺子曬藥,打理院子,還是梅舒的事更重要,老爺子也很理解。
兒子正在漸漸走出陰霾,而女兒最近則忙着和青蘿學習管賬做生意,梅清雪偶爾傳授自己的經驗。
梅敏說她也想成為一棵可以庇護人的大樹,而梅敏對此很有天賦,是以她學得更加認真。
梅清雪感慨,孩子們都長大了。
離開明家,沒有人再約束他們的手腳,梅舒專心自己喜歡的事,而梅敏不再貪玩,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各自飛向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梅清雪真的不需要再操心什麼,隻是高興之餘她又有些迷茫不适應。
說是要換個活法,可到這個年歲,除了圍着孩子轉,她還能幹什麼?田莊鋪面由女兒接手,而她好像沒有什麼特别喜歡做的事。
在明府待得太久,久到消磨了她身上的銳氣和意志。
作畫嗎?太久沒提筆,興緻所甚無幾
繼續做大自己的生意嗎?會忙得找不到北的。
一晃眼便是五月,碧空如洗,綠意蓬勃,繁花似錦。
崔夫人約梅清雪出城踏青。
三輛馬車駛出城外,來到淮水上遊一片空曠美麗的草坪,草坪之上是片翠綠的竹林,飛鳥掠過,婆娑作響。
天地寂靜安甯,好一派春色。
流水潺潺,一行人圍了一塊地後,崔夫人指揮解自熙帶人紮營。
帷帳依次搭建完畢,侍女們便在草坪上鋪上巨大的毯子,在毯子上依次擺放坐墊小幾、瓜果點心等物。
此次踏青,崔夫人就帶了解自熙以及幾個侍女過來,她的兒子是在太醫院,平日忙碌,而崔焰則外出公辦,隻有解自熙閑人一枚,無所事事,有空閑陪崔夫人出來。
梅清雪則是帶了一雙兒女出來,他們得知她要出去踏青,連忙說自己也要去,梅清雪随了他們的要求。
面對這麼好的景色,梅舒便忍不住拿出畫具,解自熙找了一塊好地方,招手讓他過去。
在柳樹下架好畫架,梅舒便開始感受這美好的風景,他先是在心裡描摹一番,才肯下筆作畫。
解自熙也支起畫架,畫架對着側方不遠處的梅清雪,他躬着身,畫架遮住他的上半身,也遮住他的視線。
梅清雪和崔夫人坐在席位上,靜靜眺望他們,崔夫人道:“感覺令郎最近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梅清雪溫柔笑道:“是啊,多虧自熙。”
崔夫人沒好氣道:“這小子對朋友還是不錯的,妹妹,我真是羨慕你,你瞧瞧,你女兒兒子都知道抽時間陪你,而我那兩個兒子,天天見不到人影,真是氣死我了。”
梅清雪:“兩位公子的情況與敏姐兒舒哥兒的情況完全不同,他們是有官職的人,等他們休沐時不就能陪姐姐說話了,何況不是還有自熙陪你嘛。”
崔夫人哼了一聲:“妹妹,你這話說得不腰疼嗎?解自熙這小子天天跑你家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侄子呢。”
梅清雪忙不疊賠禮道:“是我說錯話了。”
崔夫人笑笑:“妹妹莫當真,我開玩笑呢,其實這小子是記得我這個伯母,這回踏青便是他提議的。”
梅清雪點點下巴。
“母親,崔夫人,你們要來放紙鸢嗎?現在風很大,特别适合放,咱們來比比誰的紙鸢放得最高如何?”梅敏招招手裡的紙鸢。
崔夫人來了興緻:“好哇。”
梅清雪疑惑:“紙鸢哪裡來的?”
梅敏道:“解公子帶過來的,還有好幾隻呢。”
梅清雪點頭,忽然想起了小時候母親經常會帶她放紙鸢。
在她當了母親後,也曾陪着敏姐兒放紙鸢,隻是後來敏姐兒長大後,梅清雪便再也未曾陪過。
今兒和女兒比賽,倒是新鮮。
很快,三人挑好一隻漂亮的紙鸢,各自找好位置,迎着風開始慢慢放紙鸢,梅敏自信滿滿道:“母親,崔夫人,我的紙鸢肯定飛得比你們高,你們就等着輸吧。”
崔夫人被激起鬥志,下戰詞道:“哎呦,小丫頭,口氣不小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梅敏笑了一聲,須臾,她的紙鸢漸漸飛了起來,見狀,崔夫人不甘示弱,她手裡的紙鸢也很快飛起來了。
而梅清雪始終沒有反駁,見二人紙鸢飛起,她不驕不躁,默默感受風勁,确定風力充足,她舉起紙鸢逆着風快步,紙鸢浮起來後,她迅速停下來控制力道一點點松開提線。
幾息的功夫,梅清雪的紙鸢成功飛上天空。
梅清雪仰頭,灼亮的太陽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好在她尚且能看清紙鸢在空中的位置,不斷小跑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