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水河畔待至申時,梅清雪一行人便收拾收拾準備折返。
與此同時,解自熙給梅清雪畫的畫像也完成了,畫中女子和梅清雪生得一模一樣,栩栩如生,躍于紙上。
梅清雪歡喜道:“自熙,多謝,這幅畫我很喜歡。”
解自熙笑道:“夫人您喜歡便好。”
回城後,梅清雪和崔夫人告别,便各自回府。車廂内,解自熙道:“伯母,究竟是誰啊?”
崔夫人:“什麼誰啊?”
解自熙:“就是打聽夫人的男人。”
崔夫人:“去去去,你一個小孩子那麼好奇作甚?八字還沒一撇呢。”
見崔夫人不言,解自熙轉而道:“伯母,我還有事,就不先回去了。”
崔夫人:“行行。”
解自熙跳下馬車,便去追梅家的馬車,不管是誰觊觎夫人,他解自熙絕不會讓那人得逞。
再說這邊,梅家的馬車内。
梅敏沉吟道:“母親,我仔細想了想,崔夫人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您若是想再嫁,我支持您。”
梅舒詢問道:“母親,您是怎麼想的?”
梅清雪淡笑:“我如今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至于什麼改嫁,我從未考慮過,崔夫人的話是有道理,但我不需要。”
“經曆了一段失敗的婚事,我已經沒心思再經曆一段婚姻,累了。”梅清雪輕聲,“獨身也沒什麼不好。”
“好,不管怎樣,我都在您身邊,母親。”梅敏抱住梅清雪的小臂。
梅清雪摸摸梅敏的頭,眼神寵溺欣慰,又對梅舒道:“舒哥兒,今兒高興麼?”
梅舒:“感覺很輕松,我很喜歡在外面作畫,手也不抖了。”
梅敏道:“兄長,你作畫精神太集中了,簡直像是入了魔,我都不敢去吵你。”
梅舒讪讪,梅清雪思量片刻:“舒哥兒,給你找個老師如何?有老師指點,你的畫技和感悟會更高。”
“母親,可以。”
母子三人說說笑笑,馬車至長樂街,梅清雪讓車夫停車,到劉記鋪子買些點心,她很喜歡吃裡面做的綠豆糕。
梅敏和梅舒也下馬車,各自去買東西,至于青蘿,梅清雪顧念青蘿辛苦,遂許她幾天假期,讓她好生歇息,這不是快到端午了麼。
梅清雪提着兩包綠豆糕從鋪子裡出來,明笙之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清雪。”
梅清雪擡頭,就見旁邊布莊台階上站立的明笙之,半月多不見,他倒是一點沒變,道貌岸然,虛僞惡心。
彼時,明笙之也定定打量梅清雪,眼中流露幾分詫異和驚豔。
半月多不見,他的前妻似乎變了不少,面色溫柔和潤,沐浴着光,膚色雪白透亮,穿海棠色的衣裳,沒之前那麼消瘦,身姿婀娜娉婷,耳上垂着珍珠耳墜,整個人鮮亮朝氣,明豔動人。
梅清雪飛快收回視線,踱步上馬車,誰知明笙之突然沖過來,不由分說拉住梅清雪的手臂。
霎時間,梅清雪心生惡心,她試圖甩開明笙之的桎梏,可明笙之到底是個男人,男人和女人就是存在力量懸殊,梅清雪沒甩開,皺緊眉頭道:“放開。”
明笙之置若罔聞,費解道:“為何見到我就走?半月不見,不說句話嗎?好歹我們曾經也是夫妻。”
梅清雪淡聲:“我對你無話可說,明大人,請你放手。”
明笙之和緩語氣道:“我不放,清雪,馬上便是端午了,母親很想念你們,你帶着孩子們回來過節吧。”
言語中隐約透出幾分挽回之意。
“我與明府已毫無瓜葛,明大人,請你放手,自重。”梅清雪冷冷道,平靜的眼眸裡終于出現情緒波動,那是厭惡。
明笙之被刺到眼睛,更用力收緊力道,死死抓住梅清雪的手腕。
“放手。”
“不放。”
“......”
兩人拉拉扯扯,頓時吸引了行人目光駐足。
明笙之煩躁,努力耐心道:“你還在生氣?”
梅清雪厭煩不已,看明笙之的樣子,似乎以為她隻是憤怒失望才離開,可她不是。
她是愛過明笙之,愛過年少時真誠熱烈的明笙之,正因為愛過,是以執迷不悟多年,可她一但明悟,便是鐵石心腸,決然斷情。
她永遠不會回頭,因為她不愛現在這個醜陋到面目全非的明笙之了。
梅清雪懶得解釋,忍無可忍用另隻手去推搡明笙之:“放手。”
“清雪——”
“明大人,梅夫人叫你放手。”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明笙之的話,明笙之循聲望去,嚴澈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他穿着官服,顯然才下值不久,面上短須剃光,輪廓流暢幹練,眼神深邃肅穆。
梅清雪愣了一下。
明笙之:“嚴大人,你什麼時候也有心思插手人家家事了?”
嚴澈面色嚴肅:“你與梅夫人已不是夫妻,你身為朝廷禮部侍郎,卻知法犯法,毫無道德,當街糾纏梅夫人,實為輕薄調戲,輕則杖刑,重則施以肉刑。”
梅清雪順勢道:“明大人,你若再不放手,我便去官府告你調戲我。”
聞言,明笙之不得已放了手,臉色鐵青,梅清雪當着明笙之的面兒拿出巾帕,擦拭适才被明笙之碰過的手腕。
明笙之目及,氣得胸腔起伏,躁意在五髒六腑亂竄。
梅清雪一個眼神也沒再給明笙之,反而對嚴澈行禮:“多謝嚴大人。”
嚴澈點頭,梅清雪上馬車不久就聽到外面傳來曦月的聲音,原來明笙之是陪曦月來布莊定做夏衣的。
明笙之扶着大肚子的曦月上馬車,旋即往梅清雪那邊走,曦月疑惑:“笙郎,你去哪?”
适才曦月在鋪裡量尺寸,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明笙之:“我去和清雪說一聲,讓她端午帶孩子回府過節。”
曦月愣住,梅清雪?在哪?
緊接着曦月就眼睜睜看着明笙之到前面的馬車邊上,敲了敲車壁:“清雪,看在母親的份上你就帶孩子們回來過節吧。”
車簾垂落,看不到梅清雪的身影,隻聽到她冷淡的嗓音:“我一個外人,去你們明家湊什麼熱鬧?”
明笙之沉住氣,繼續溫聲勸說,放低身段,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梅清雪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再沒回複,明笙吃了好一頓的癟,握緊拳頭,冷哼一聲離去。
“笙郎,她可要來?”
明笙之臉色難看,重重錘了一下小案。
曦月知道事沒成,心裡高興,面上則是拍拍明笙之的背,嬌聲安撫道:“笙郎誠心相邀,梅清雪卻給臉不要臉,太可惡了,笙郎你消消氣,不來就不來。”
明笙之聽到曦月的話,腦海中浮現方才梅清雪的嫌惡,反而更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