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就站那,一句話不說,就看她笑話,然後還要看她無力掙紮後乖乖就範,再跟他回什麼勞什子的佛宗。
狗和尚!白瞎了這臉這手!
她越想越氣,狠狠瞪了他一眼,率先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走得砰砰響。
莫無神色一頓,嘴角弧度又上揚了些,指尖動了動,随後捏起白玉菩提,不斷摩擦着。
驺吾,莫不是貓妖?
他邁步跟上,腰間鎏金玉佩搖晃了瞬。
出了門的幸千沒忍住看向了妖域的方向,明明這就是入口了,再有五裡她就到妖域了。她原本想在妖域找個活幹,一邊賺錢一邊重新享受生活,她還能日行千裡,哪裡的瓜吃不到,到時候再整一個古代版營銷号,多好啊。
可偏偏要被抓去佛宗了,佛宗都不知道有沒有肉吃。
從後面走上來的莫無經過了她,一線若有若無的靈力從她手上玉珠牽引而出,拉着她往前走,她鼓了鼓臉,刻意沒有動,牽引着的靈力卻由不得她,一下将她拉的一個踉跄,拉到莫無跟前。
僧衣近在咫尺。
那股一直壓在心底的不甘一下沖上來,直直要沖向頭頂。
臭和尚,壞和尚,狗和尚!!
她惡從膽生,抓起他的手張口就咬了上去,牙尖突破肌膚,血腥味蔓延口腔,她大腦有一瞬嗡鳴。
跟前的人卻沒有動彈,她松開牙關,緩緩擡眸,他卻沒有看她,他在看……她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他在看那顆海棠樹,上面綴滿了海棠花。
嗯?剛來的時候海棠花有開的這麼旺盛嗎?
風吹過,帶來了濃郁海棠花香,她大腦又是一瞬嗡鳴。
等會,等會?不對,不對啊。她好像不是被氣暈了,她好像是真的暈,反應過來的那一瞬,她整個人都晃悠了下,那隻她才咬過的手兀自擡起,揪住她的帽檐将她猛地一提。
“清醒些。”
清潤的聲音如一縷溫泉,浸潤了她混沌的思維,她站定回神,帽檐上的手幾乎是她站直那一瞬就已經松開,她鼓了鼓臉,也刻意退後一步。
莫無看着手上透着血迹的清晰齒痕,齒痕之下已經烏紫,他側眼看向某人,一對耳朵立得豎直,毛發根根豎起,就連絨毛下的肌膚都紅了些。
“發生啥了?”
是某人不情不願的問話。
他嘴角微揚,指尖再度捏起白玉菩提不斷摩擦着:“幻境,海棠花香是引子。”
幸千恍然,她回頭,發覺客棧還是那個客棧,但是老闆姐姐和走堂小厮已經不見,她又往院子外看,發覺她才見過的場景已經變了樣,院外人聲鼎沸,格外熱鬧,是一條從沒見過的街道,而街道兩側開滿了海棠花。
像是一個錯眼就進了另一個世界。
這就是幻境?她不自覺在原地走了兩步:“怎麼就進幻境了……”
就,就很突然啊。
她試圖琢磨:“海棠花香好像在我進客棧的時候就有了,所以意思是你在客棧蹲我,然後還有第三方在客棧蹲我倆?”
好家夥,一整個連環套?她幸千今天是必須死嗎?
情況未知,她不自覺看向身側唯一認識的人莫無,他站得筆直,帶着一圈牙印的手正摩擦着那串白玉菩提,神色若有所思。
她咳了咳,别過臉:“和尚,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她指尖碰了碰手腕的珠子,靈力還是在丹田裡被壓的死死的,但是!或許這個幻境就是機會,先假意跟這臭和尚合作,然後再利用,最後出了幻境再把人踹了逃之夭夭。
對,就這樣。
她點了點頭,再次轉身時面上神色已經收拾齊整,她正要出聲,卻見莫無撩開了衣袖,上臂一道猙獰傷痕,傷痕上一圈灰色霧氣,争前恐後地要鑽進血肉裡。
這畫面看得幸千幻痛,她縮了縮脖子:“你這是?”
他沒有擡頭,隻看着傷口:“此事,應是沖貧僧而來。”
“我曾追着一身有祟氣的厲鬼數月,數月他仍不願降服,我便計劃将他魂魄打碎,不曾想中途接到師尊命令,此後我便來此尋你,這幻境應是他知曉我遲早會殺他,他便想率先,殺了我。”
幸千敏銳發覺他說這話時用的是我,不是貧僧,是我。
還有祟氣……
她目光落在那灰色霧氣上:“那這厲鬼……功力如何?”
他神色一頓,輕巧擡眸,他面上又重新帶上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幸千甚至覺得他這笑裡隐隐摻了興奮。
“自是極厲害的,”他應,“貧僧有十八枚玉珠,十八重金身,卻在全盛時被他打了重傷。”
他将手伸進那灰色霧氣裡,指尖點在傷口上:“他重傷我卻殺不了我,他身上祟氣無時無刻都想将我吞噬,我便留下這道傷口等他來尋,你瞧,這就來了。”
他指尖猛地用力,傷口一下沁出血液,而那灰色的不明氣霧頓時蔓延上來,将血液吞噬幹淨。
這動作太過突然,幸千猛地激靈,她下意識擡眸,卻與他對上視線。
他仍是笑着的,眼眸沁着笑意,眉眼帶着慈悲,而一旁灰色霧氣吃了血液猛地竄起來,萦繞在他臉側,将他一半面容融進陰影裡,那原本分明帶着笑的一半面容一下變得妖異。
他卻在這時軟和了聲音,像是安撫:“姑娘不必驚慌,貧僧會打碎他的魂魄,再将姑娘。”
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帶回佛宗。”
他又用回了貧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