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海棠花怎的一下就落了?今年花期這樣短嗎?”
是熟悉的老闆姐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幸千擡眸,看見了初升的太陽,有些刺眼,她于是低下腦袋,仍是某人的臂彎和帶着血的僧袍。
她頓了頓,擡爪按在莫無手臂,這一次不像上次那般無力,她像下定某種決心:“所以和尚,我想做的,隻要你能辦到,我就可以做,對嗎?”
她想明白了,莫無說這些話,無非是将局勢說明白,讓她分清利弊,是面向全修仙界,還是隻面向他,他要她自己選。
因為他最開始就問了,問的是,她有沒有想做的事。
她此行被抓去佛宗,作為“禍害”,必然是有很多限制的,她可能會被關起來,進行所謂的“渡化”。而“渡化”到底是什麼,誰又能得知呢。
但莫無是佛子,他在佛宗有話語權,而她的血能消融祟氣,就是她的籌碼,雖然不知道莫無想要的是什麼,但他既然這樣提了,必然是有所圖的。
這是一場交易。
她愈發笃定,果不其然,接着就聽見莫無的回應:“嗯,隻要是你想做的,如若佛子做不到,那我也會想辦法,幫你做到。”
這話……
幸千一下擡眸看向某人,他仍是笑着,初升的日頭印在他的側臉,像是染上了一層光,而另一半卻托生在陰影裡,眉宇慈悲盡數不見。
一半是佛子,一半是他。
她像是窺見了什麼隐秘的秘密一樣猛地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隻輕聲反問:“那你呢,你要的是什麼?”
莫無神色一頓,淡淡挪開視線,看向了某個方向,那裡什麼都沒有,又好似真的有什麼,或許他也不知道方向到底在哪裡。
“我嗎?”他的聲音淡了些,“我想找一個人,他能用祟氣,等我找到他,還請姑娘借鮮血一用。”
他用的是我,不是貧僧,那這便隻是莫無的事。
幸千重重呼出一口氣,她順着某人臂彎往上爬,直到來到他跟前,她擡爪按在他的額頭:“好,我答應你,我們一言為定。”
溫熱肉墊輕輕碰在額頭,莫無視線一下收回,接着便被跟前的“貓兒”吸引,眼眸微圓,好似帶着水汽,沒在看他,隻努力擡着爪,身後尾羽也跟着直起,耳朵也豎着,一副極認真的模樣。
他眼眸在那對尖尖耳朵上停滞一瞬,接着擡手将“貓”抱下來,放在手臂,随後兀自低頭,額頭觸碰在軟軟額頭上。
“口頭約定,不作數。”
話音一落,無數條絲線由他額頭牽引而出,像是某種植物的絲線,細細看去又有幾分透明,絲線糾纏着,延伸着,直至印在幸千額頭,幸千耳朵動了動,下意識閉眼。
分外玄奧的感覺從識海深處冒頭,她的靈識跟着回了識海,她的識海不大,隻一方小小綠洲,上空一本若隐若現的古樸書籍,是驺吾傳承,記錄着一些功法和珍稀法器靈植。
她看向那玄奧來處,是不斷延伸而出的絲線,逐漸編織成有形的一朵……金色坐蓮?
細看過去又不像,因為這是由這絲線構成,而這絲線坐蓮形成後更玄奧的感覺席卷了她的識海,一股朦朦胧胧,莫名的連接逐漸出現在心頭。
這是?
她控制着靈識退出識海,眨了眨眼眸:“這是什麼?”
莫無重新擡頭,他擡手,同樣絲線構成的坐蓮浮在他手心:“藕絲。”
藕絲是?
不曾想念頭剛起,識海中的驺吾傳承便自動翻出一頁,上方寫着:“藕絲,上品靈植,被種下的雙方還能無時無刻知曉對方位置,分有主次,為主一方可控制雙方距離,若是過遠可強制将為次的一方召回。”
什麼?無時無刻不知道位置?還可以強制召回?
她立時出聲:“這藕絲,誰主誰次?”
跟前的人神态自然:“自是我主,你次。”
幸千:……
“你主,我次?”她一下跳起來,就要一爪子呼上去,“誰答應了?誰答應了!”
“你此前應了。”
她更氣:“我應什麼了?我應的是約定,約定好吧!”
她又要擡爪,誰知道爪才擡起,另一種熟悉的身體異樣感回歸了,接着跟前的莫無逐漸變大,再變大,視線也從矮變高,再變高,她一下僵住,視線僵硬着下挪看向自己。
她變回來了,但。
什麼也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