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幸千感覺世界安靜了,耳邊所有的聲音都在逐漸遠去,而她,正在離開這個地方。
是的,身體雖然沒有動,但魂魄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
說實話她也有點不想活了,感覺這樣活下去也沒什麼值得的,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
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她死死壓着就要脫口而出的尖叫,一個箭步上去捂住某和尚的眼睛,是的這種時候她隻能想到這個,拿衣服的速度遠沒有直接捂眼睛來得快!
她的手都有些發抖,想要說什麼卻完全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死死捂住莫無的眼睛并試圖催動自己已經宕機的大腦。
對,捂住眼睛後該穿衣服了,但是問題來了,應該怎麼一邊捂住眼睛一邊穿衣服呢?
她正急着,一帶着些涼意的僧袍從後往前遮住了日頭,她下意識擡眸,是莫無,他正輕輕将僧袍搭在她身上,僧袍方一搭上他的手便一下抽離,指尖也隔着靈力,沒有直接接觸。
“姑娘,我不會睜眼。”
他說得平緩,聲音清潤,帶着信服力。
她抓緊了身上僧袍,屬于某人的檀香鑽進鼻尖,安撫着她劇烈跳動的心髒。
她音量不自覺放低:“那你等會直接轉過去。”
“嗯。”
她于是遲疑着,緩慢地,挪開了手。
他果然沒有睜眼,也依言一下轉了過去。
她松了一口氣,幾下将僧袍穿好,隻這僧袍于她而言還是大了些,衣袖長出一大截,領口也松松垮垮的,她抓着領口:“好了。”
莫無轉過了身,仍沒有看她,隻保持着距離站在一旁,也沒有說話,給足了她空間。
她再次松下一口氣,雖然這和尚經常忽悠她,不然就是騙她,但好歹還是個和尚,應該是不近女色的,思及此她又放松了些,沒事,就算看到了又怎樣,在他們和尚眼裡,她的身體跟貓貓狗狗應該沒區别。
對,一定是這樣。
幸千緩解着自己情緒,而客棧内的蘇芮也将将開了門準備今日的營業,誰知門一開便瞧見了這麼一幕。
帶着一身血迹的佛子站在一旁,而小幸千穿着很明顯是佛子的僧袍站在另一邊,還光着白生生的小腳。
她頓時傻眼:“這……這是?”
她試圖理解:“你們,你們不是昨日就走了嗎?”
是的,她昨天還想跟小幸千道個别,誰知一出門兩人都沒影了,她還遺憾呢,結果過了一天這兩人又都出現了,還,還是這樣的情況……?
幸千卻像找到了救星:“老闆姐姐!”
她幾步走過去,就要去抱蘇芮身後的大尾巴:“見到姐姐實在是太好了!我想借姐姐房間一用,就換個衣服!”
蘇芮迷茫,但是在人即将抱住自己尾巴時将人接住:“借用房間可以,抱尾巴不行。”
說着她将人推上了二樓:“左邊第二間,去吧。”
幸千忙不吝地跑上二樓。
蘇芮見人上了樓才收回視線,她仍滿腹疑惑,于是又看向了莫無,莫無正從地上撿起了那根海棠樹枝丫。
這截樹枝……還有佛子這一身血迹。
蘇芮眯了眯眼:“請問佛子,昨日可是發生了什麼禍事?”
正端詳着枝丫的莫無動作一頓,他輕巧轉身,笑着颔首:“老闆所料不錯,昨日确有祟氣滋擾,賊人借用這海棠樹做了一場幻境,現下貧僧已處理妥當,老闆不必煩憂。”
這時客棧二樓的位置有一扇窗被一下打開,是突然想起海棠的幸千:“對了和尚!”
她伸出腦袋,露出的衣襟已是自己的一身衣服,隻頭發還沒梳,發間還冒着一對尖尖耳朵:“海棠呢?海棠怎麼樣了?”
莫無視線停滞在那對耳朵上,腦海再次閃過方才匆匆一過的畫面,頂着一對通紅耳朵的人一下湊上來,帶着幾分冰涼的手遮住他眼眸,他看不見,嗅覺便更靈敏,她的味道就在鼻尖。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這并不好。
于是他拿出一套衣服克制着給人披上,她依言穿上僧袍,那味道終于不見,他心緒才松,卻又瞧見穿着僧袍的她。
僧袍很大,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腰間系帶繞了好幾圈,她從堆疊的袖口中努力伸手去抓松垮的領口,還有僧袍下方,那一截白得格外顯眼的小腿。
隻一眼他便挪開視線,可那一幕還是印刻在腦海,始終不散。
“和尚!問你話呢!”
他倏地回神,将二樓的人看在眼裡,眸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