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重,卻讓她一下抓緊了手裡的柳葉刀,刀柄印刻在掌心,酥麻的疼。
她呼吸一下急促,卻沒有挪開視線,隻這樣看着他,帶着水汽的眼眸透露出認真,她放輕聲音:“我不會傷害你。”
脖頸處的手倏地一頓,她順勢擡手将他的手拿下來,他卻一下反客為主,将她的手死死握住,像之前一樣。
她神色一怔,在心裡,在深處,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悄悄塌陷了一角,悄無聲息地。
她蓦然地想,他是不是,在彷徨?
她于是神使鬼差地加上了句:“莫無,我不會離開。”
他神色竟真的有一瞬松懈。
就是現在!
她心跳極快,手猛地揮動柳葉刀,手起刀落,一道腐肉被迅速割下,接着醫修的靈力接踵而至,将刀口的血液一下凝滞。
“姑娘!靈藥在旁邊!”
她急促呼吸着,手控制不住地發抖,卻準确拿起靈藥,倒在傷口上。
藥液的清香覆蓋了血腥味,莫無也倏地渾身一僵,随後倒了下去,隻是手仍緊緊握住她的。
她終于松下一口氣,渾身癱軟一樣倒在一旁。
醫修遲疑着,一步一步小心上前,确認莫無不會再突然奮起攻擊之後才到床邊給人包紮。
幸千看向醫修,醫修了然:“姑娘放心,傷口已經處理妥當,如今暈倒隻是因為方才那一刀下去,将他一直繃着的精神瓦解了,他便暈過去了。
“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本來也就靠那點精神撐着。”
原來是這樣。
幸千終于放下心,緩緩靠在床邊。
聽雨閣是黑市深處的一處閣樓,偏殿之外正是一處園子,她看向窗外,昏暗燈光下隻能依稀看見樹的輪廓,像是冒了新芽。
她有些困了,逐漸地,意識漸沉。
——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傍晚,她迷蒙着睜眼,發覺自己睡在一張被挪過來的小榻上,小榻靠着床,而她的手正與床上的莫無手相連。
她迷茫了瞬,接着立時坐起身,去看床上的莫無,他面色還是白着,但看着已經好了很多。
她松下一口氣,又癱軟回去。
手不自覺去摸自己耳朵,眼眸看着上空的天花闆,眨了眨,又眨了眨。
所以,她那番胡謅的話聽雨閣閣主應該是信了?算了,信不信的,左右莫無現在已經得到了救治,其他的她以後再編。
啊還有海棠!
她又摸了摸腰間,樹枝還在,也沒動靜,估計還在休眠。
哎,這一路可真不容易,大起大落的,接下來應該就要去佛宗了,也不知道佛宗有沒有肉吃,對了,還有海棠的事也需要有個後續,雖然海棠不在意,但她在意。
而且營銷号也該搞起來了,也不知道之前莫無說的算不算數,早知道問一下聽雨閣閣主了,比如是不是木牌就有這個擴散消息的特權之類的。
說起來,胡謅驺吾真相算不算她營銷号的第一單?
思緒才起,門那邊便傳來響動,她一下坐起,理了理自己一團亂的頭發,并戴好帽子,遮住耳朵。
進來的是聽雨閣閣主,她沒戴面紗,露出完整面容,是分外嬌豔的一張臉,眼尾的淡金色花钿又壓下了三分嬌豔,多了五分威嚴。
她笑盈盈走來:“我名喚螺衣。”
幸千迷茫了瞬,下意識接:“那,那我叫幸千?”
“嗯,我知曉你喚幸千,”她分外自然地坐在一旁,還握住了她的手,“我們交換了姓名,現下就算朋友了吧?”
嗯?是這樣嗎?
幸千繼續迷茫,但理智還在,她小心抽回手:“閣主,你想知道什麼直說就是。”
提及此,她又加上句:“不過關于驺吾真相的事,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不過驺吾傳承向來是跟着功法修煉而遞進的,等我再修煉一段時間,也許就有後續也不一定……”
她略略心虛,眼眸飄忽了瞬,不曾想跟前的人卻一下否決了:“不不不,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她笑得促狹,看看床上的莫無又看看她,還擡手分外熟稔地給她理了理衣服,聲音也一下暧昧起來:“我要問的呀,是你和佛子,你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