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什麼也問不出。
幸千隻好作罷,她心系莫無,眼眸無意識流轉着,一個擡眸間瞧見後山之上好似還有山,隻連綿的霧環繞着,看不清晰,隻能瞧見一階一階的階梯,沒有盡頭。
她擡爪指了過去:“小和尚,那是什麼?這總能說吧。”
小沙彌順着幸千的爪子看去,發覺是階梯後頓時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此乃天梯,足有八千八百八十層,而真正的佛祖,便在天梯盡頭。”
“八千八百八十八層階梯,”她震驚,“不會真有人登梯去見那不知所謂的佛祖吧?”
小沙彌卻沒再應聲,隻又默念了聲阿彌陀佛後繼續邁步,二人逐漸遠去,隻好似無論走到哪裡,這盡頭的階梯都在身側,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
幸千收回視線,心裡又擔憂起莫無來,老主持先支開她是不是要罰莫無了,可莫無到底錯了哪?
——
“你可知錯?”
是蒼老聲音的再一次發問,依然不含情緒。
依然被靈力威壓死死壓住的莫無仍是那句:“不知弟子做錯了何事,還請師尊指明。”
住持仍沒有應,隻緩緩轉身,而轉身那一瞬有更大的靈力威壓落在莫無身上,幾乎将死死撐着的手壓進泥土裡。
時間一點點流逝,有風吹過,吹走了濃郁的血腥味,這時住持才緩緩轉回身,視線也終于落在莫無身上,他輕歎一聲,聲音好似也融進了風裡。
“莫無,你仍有執念,你還在尋他。”
莫無悶哼一聲,咳出口鮮血,他眼前迷蒙又清晰,始終隻有跟前的一小塊泥土,和不遠處一雙破舊草鞋。
他輕笑出聲,扣進泥土的手克制不住地用力,直到泥土滲進指縫,陷進肉裡。
“師尊,弟子從來便是如此,弟子執念從不曾消減,弟子也從未以為自身有錯。”
話音一落,住持倏地擡手,一道戒尺憑空出現在他手中,接着重重打在莫無脊背。
“你已皈依佛門,不斬斷七情六欲,不了卻前緣,不放下執念,這便是錯。”
戒尺再次落下,極用力的一聲,僧衣崩裂,露出兩道沁血血痕。
“十餘年,為師每次問你,你始終如一,此乃不知悔改,這便是錯。”
戒尺又一次落下。
“今日是為師兩次問你可知錯,你不曾應答,這便是錯。”
戒尺再次落下。
“驺吾一事,你不曾禀告為師便與其締結藕絲,為師要探查,你仍不願交于為師,焉知你是否有私心,這亦是錯。”
戒尺還要落下——
卻有一摻了泥土,分布着鮮血的手倏地接住,戒尺落在他手裡,一道刺目紅痕,他沒有松開,靈力威壓壓在他身,脊背幾乎壓進泥土裡,他仍沒有松開。
他用上了全部靈力,将自己脊背在千斤重的靈力威壓下一寸一寸擡起,鮮血不斷從嘴角滑落,劃過下颌,落在左肩,又與左肩傷口崩開的血液融合,一同滲進裡衣,一陣溫熱。
他擡頭,直直對上那對蒼老眼眸:“師尊可有問過她姓名?”
住持經久不變的面色有一瞬怔然,他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誰?”
莫無甩開手裡戒尺,靈力威壓壓得他又一次吐出鮮血,他擡手拂過嘴角血迹:“幸千,她喚作幸千。”
不是簡單的二字驺吾,是幸千,不是被衡量的物件,是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