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一暗,一邊克制着松了力道,一邊柔和眉眼,重新帶上笑:“可是吓着姑娘了?姑娘是貧僧多年來唯一的夥伴,你身上玉珠示警後我便慌了,想着姑娘若是受了傷,那可如何是好。”
他妥帖上了藥,重新攏了外袍,并撤開距離,好似又恢複了那副溫潤的佛子模樣。
“已經上好藥了,姑娘日後定要對自己好些,你如今特殊,是斷不能在人前受傷的。”
他意有所指,讓她恍然想起她血液對祟氣的作用,是了,她如今确實特殊,若是有了傷口,以後在遇到祟氣時傷口又裂開,事情就藏不住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垂眸看着自己妥帖上了藥的手腕,原來他匆匆跑出來,又匆匆把她抓回房間,是因為這個。
她長舒一口氣,去平緩不平穩的心跳,也是,他們是有約定的夥伴,于情于理,都合理。
她努力忽略心裡那點異樣,重新笑起來:“既然是夥伴,我就不說謝謝啦。”
她看着他身上的傷,摸了摸耳朵,仍不大自在:“那你的傷口,我來還是?”
“不必,”莫無轉過身,“貧僧自己來便好,此前也多謝姑娘才是。”
幸千再松一口氣,他現在是清醒的,有理智的,要是讓她就這麼脫衣服上藥,她真的回想藏進地縫裡。
“那你換,有需要幫忙喊我。”她一邊往門外撤,一邊無意識擺弄額前碎發,“我就在外面等着。”
她就要關上門時,莫無倏地轉過頭,聲音仍清潤着:“對了姑娘,貧僧想着,姑娘還是離旁的人遠一些比較好,這樣也好保守秘密。”
诶?
“啊好。”她下意識接話并關上了門,關門後腦子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誰?離誰遠一點?
旁邊是匆匆走向前的海棠:“幸千?你還好嗎?”
幸千茫然擡眸:“我應該離誰遠一點?你嗎?”
海棠頓時一言難盡,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遲疑着,将人轉身,面向了門口,提醒她在外門還有個撐着油紙傘的男人,才被佛子趕出去那個。
看着門口的幸千恍然大悟,她拍了拍耳朵:“啊原來是他。”
也對,他是如一宗的人,如一宗可是修仙界的大宗門,要是給他知道了,豈不是就是給如一宗知道了,确實不妥,也确實該離他遠一點。
她越想越覺得有理,她點頭:“行,那我離他遠一點。”
話音一落,門内正在換藥的人動作一頓,他垂着眸,生生扯過與血肉混在一起的細布。
而在院門外的秦逸也微微擡起了油紙傘,他微微挑眉,神色若有所思。
——
一個時辰後,幾人踏上了去如一宗的仙舟。
幸千其實覺得不該這麼快的,畢竟某和尚傷還沒好,她們甚至都沒在佛宗待幾天,但住持已經發話,這邊秦逸又在等,好像很急的樣子,便隻能先出發了。
仙舟是修仙界的稀罕物件,非常昂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便是如一宗這樣大的宗門也隻有那麼三艘,如今給秦逸用來接莫無,可見情況确實是危急。
他一邊掌控着船舵,一邊緩緩解釋:“此一事本不想麻煩佛子,隻實在是難以處理。”
幸千扯着海棠在一旁應和:“怎麼個難處理法?”
秦逸視線一頓,看了看幸千,又看了看一旁的低着頭不敢出聲海棠,他聲音不變:“是一不知是妖還是水鬼的邪祟控制了我宗藏書閣,宗内長老和在下師尊擔憂典籍不敢強攻,這邪祟用的是祟氣,便想着來尋佛子,或有奇招。”
原來是這樣,幸千若有所思,一旁的莫無不動神色扯着幸千帽檐,将人扯到自己身側:“恐事情不止如此。”
他看向秦逸,面上帶着笑,視線卻宛若實質。
秦逸神色一頓,引着靈力進一步催動了仙舟:“佛子敏銳,事情,确實不止如此。”
他總覺得,這邪祟,好似與他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