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窮追不舍:“都說夢是現實的映照,既然不認識,你怎麼知道帥不帥?”
“……”
她答不上來。
總不能說,那是她未來的男朋友吧。
盛時揚了揚紙巾:“可以送我麼?”
桑兮渺絞盡腦汁想借口要回來:“時哥,那個……餐巾紙太簡陋了,我回去給你再畫一張吧。”
“既然我和它有緣分,我就要這張了。”
桑兮渺沒法,隻能讓他拿走了,心裡犯嘀咕: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
-
飯吃到一半,桑兮渺起身去洗手間。
沒想到,返回時會碰到熟人。
“桑兮渺?真是你啊,好巧,你也在這裡吃飯?”
叫她的是一個打扮時髦,妝容精緻的女人。
桑兮渺迷惑地看着她。
“你不記得我啦?我還跟你做過同桌呢。哦,也正常,上大學之後我們就沒見過了,你的思維又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在她的提示下,桑兮渺終于從久遠的記憶廢墟中刨出三個字,拼湊在一起:廖雨霏。
廖雨霏熱絡地攀着她的胳膊,“你現在過得怎麼樣?好久沒有聽說你的消息了。”
桑兮渺不自然地抽出來,“沒消息就說明我沒結婚,沒死,應該還算可以。”
廖雨霏勉強笑着:“你還跟高中時一個樣。”
“嗯,确實。”
桑兮渺點點頭,表情沒什麼波動,“還是像你說的,性格孤僻,不讨人喜。”
不記得人,但記得曾在洗手間聽到她和别人描述,桑兮渺是怎樣一個怪咖。
廖雨霏臉上的笑徹底凝固了。
有幾分是因為她話說得難聽,又有幾分是因為被揭穿虛情假意,桑兮渺也懶得去猜。
她問:“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轉過身便看見盛時揣着兜,倚着造景的木欄,不知道偷聽了多久。
被她發現,他也絲毫沒有要躲的意思,反倒坦坦蕩蕩地問:“你同學?”
桑兮渺“嗯”了聲。
盛時沖廖雨霏打招呼:“你好,我是渺渺的……”
說到這裡,頓了下,看桑兮渺一眼,才繼續說:“男朋友。”
桑兮渺和廖雨霏同時張大嘴巴。
盛時遞了張名片過去,笑得如沐春風,“我認識這家店老闆,報我名字可以打折。同窗之誼難得,就當感謝你對渺渺的包容和照顧。”
廖雨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到底拒絕不了那張臉,接了下來,“謝謝……”
盛時圈住桑兮渺的肩,将她帶走。
似乎是顧忌人還在背後,頭向她靠,低聲說:“既然有怨,為什麼不報?”
桑兮渺大為不解:“你那是在報仇嗎?”
哪有人報仇是讓對方占便宜的。
“她越不希望你過得好,越要讓她親眼目睹你好極了——我這副皮囊,成為你炫耀的資本應該夠本吧。”
這樣的自信,卻不叫人生厭。
“沒必要。”她的聲音低下來,“不喜歡我的人那麼多,難道我還一個一個去證明我自己嗎?”
“為什麼?”
桑兮渺眨眨眼,“什麼為什麼?”
盛時說:“不喜歡你的人,為什麼那麼多?”
桑兮渺反問:“我不應該被那麼多人不喜歡嗎?”
兩個人像在說繞口令。
盛時笑了,說:“我以為,優異的外貌、成績,在學生時代是萬能通行證。”
至少,在他讀書時是這樣的。
“你怎麼知道我成績好?”
“你不是S大的麼?”
也是。
桑兮渺說:“我上大學前從來沒有‘我長得漂亮’的意識,大家都穿一樣的校服,剪一樣的頭發,沒什麼區别。我成績也很一般,我覺得我不擅長學習。”
盛時挑了挑眉,“你這種想法,不招恨才怪。”
怎麼也輪不到能考上S大的水平被說“一般”。
“可我是說真的,我爸媽都讀的北醫本博,他們認為他們的基因組合,不該培養出我這樣的小孩。”
身邊人突然的沉默,令桑兮渺恍然回神。
她不由得懊惱,她幹嗎和他說這些呢。
他們一前一後回了座位,其他人也沒發現奇怪。
桑兮渺埋頭喝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盛時剛剛叫她什麼來着?
“渺渺”?
打她記事起,父母就隻連名帶姓地叫她,親近一點的朋友,有叫兮渺的,有叫桑桑的,更多是叫她的圈名。
“渺渺”似乎是夢裡那個男人的專屬昵稱。
她晃了晃腦袋。
盛時估計就是誤打誤撞吧。
連迦說:“小渺,這湯滋陰潤燥,清肝明目,你不是經常熬夜嗎?你多喝點。”
吳浩東說:“你什麼時候有興趣研究這個了?”
連迦翻個白眼,“臨時搜的,不行啊?”
“那你怎麼不叫我多喝點?我也天天熬夜啊。”
“又不是給你點的。”
吳浩東被連迦一瞪,忽地靈台清明了,瞟了瞟旁邊不聲不響的盛時,說:“桑兮渺,你是得多補補身體,瞧你瘦的。”
桑兮渺一臉莫名。
晚上,“Minutes”二樓。
貓已經習慣盛時的晚睡了,也不會等他,自個兒窩在貓窩裡睡得正熟。
盛時進浴室前,掏出口袋裡的東西。
饒是再小心,紙巾畢竟是紙巾,難免有些皺巴。
他找來一本書,将紙夾在中間。
接着翻到扉頁。
上面畫了兩個Q版小人,男生在看書,冒着星星眼的女生在看他,各自頭頂有一個氣泡框。
【你又在偷偷畫我。】
【我男朋友長得這麼好看,我不多看幾眼豈不可惜?】
盛時用力地合上書,長呼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