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競興緻勃勃地規劃着第二天的看日出計劃,連一隻小蟲飛到臉頰上都沒有注意。
周聰盯着那隻裴競臉上的小蟲子看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裴競的臉頰上。
啪——
一臉震驚的裴競瞪大着雙眼,表情透着委屈。
“你終于忍不了他了?”楚岩在旁邊拱火。
裴競伸手扒拉着周聰,很受傷的樣子:“聰你……”
“蟲子。”周聰邊說着邊翻開手掌給裴競看。
裴競的表情由衰到喜,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抽出紙把周聰手心裡的小蟲子屍體擦幹淨,然後得意洋洋地看向楚岩。
楚岩移開視線,有了這件事的打岔,裴競忘記了原本的日出,又開始插科打诨。
時間随着一聲聲笑聲慢慢流過,夜已深,周圍隻剩風吹樹葉留下的沙沙響聲和天上閃爍的群星。
幾人也聊累了,紛紛進到帳篷裡準備睡覺,隻有時岚還坐在椅子上,看着頭頂上一點一點的光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岚你不睡?”金粉打了個哈欠問道。
“我不困,你先去睡吧。”
金粉點了點頭,掀開帳篷走了進去。時岚聽着風吹過的聲音,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像一片沒有波瀾的湖。
他想起自己已經到這個世界幾個月了,剛開始還在想自己有沒有可能第二天一睜眼自己又會被埋在那片冰冷的雪地裡。
但時間漸漸撫平了他那點潛在的,深埋于心的不安。
他遇到了很多人,無論是金粉,楚岩還是跟自己隻打過幾次照面的餘家司機,都像一把微小的火種,彙集在一起讓他好像感受到了世界的溫度。
還有餘月松,這個名字突然出現在時岚的腦中。這個剛開始讓他想起時森,讓他不由自主産生厭惡的男生,似乎也逐漸地變得與衆不同。
時岚心中那片湖此刻好像起了波瀾,雖然他不知道原因。
他搖頭把這些想法甩開,幹脆不再去想。
時岚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周圍漸漸翻起冷風他才站起身,走回帳篷。
時岚和餘月松分到了一個帳篷,帳篷裡有兩張簡易的折疊床還有一床薄被。照明燈挂在床頭露出微弱的燈光,像是專門留給時岚的。
時岚輕手輕腳地走到燈前,把燈關上。他夜視能力不錯,一片黑暗中他走到自己的那張床坐下。
他剛一坐下,另一張床上就響起了布料的摩擦聲,餘月松在翻身。時岚屏住呼吸,以為是自己的動作吵到了他。
“你回來了?”
餘月松的聲音很清醒,像是沒有睡着。
時岚解開外套,嗯了一聲然後說:“你睡不着?”
餘月松像是沒什麼精神,聲音有點小:“習慣了,可能這裡太吵了。”
但周圍隻有風吹過的聲音,因為是山頂連動物的叫聲都很少。
時岚默了默,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三點三十,離裴競提過的日出時間隻有一個半小時左右。
他把外套穿上,忽然心血來朝地向餘月松提議道:“那我們去等日出吧。”
話說出口,時岚才後知後覺地有些後悔:“你不想去也…”
餘月松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時岚會突然邀請自己看日出。當他回過神來時臉上已經不自覺染上笑意。
“好啊。”
兩人并肩走出帳篷,把露營椅挪到了離帳篷比較遠的地方。時岚坐靠在椅子上看向身旁的餘月松。
頭發很亂,柔軟的頭發不規矩地垂在耳邊,從時岚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他線條利落的下颌線,以及那雙隐在黑暗中明亮的眼睛。
察覺到時岚的視線,餘月松含笑朝着時岚看過來,眼睛半彎像是在詢問。
時岚搖了搖頭,隻是擡了擡下巴,讓餘月松看面前的景色。
他們面前其實并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景色,肉眼可見的隻是一片昏暗。
餘月松明了時岚是在不好意思,順從着轉過頭,實際上餘光還在注意着身旁的男生。
時岚起初還專心緻志地看着眼前若隐若現的樹和草,他的身體放松了許多,像是一隻精壯的獵豹在休憩。
餘月松耳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是時岚睡着了。
時岚身體下滑半靠在椅背,頭半歪着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發絲滑落在臉頰上,看上去十分平和。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睡得有些不舒服。餘月松看着他身上那件薄外套皺了皺眉,走到帳篷裡拿了條毯子給時岚蓋上。
餘月松蓋被子的動作很輕,像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餘月松能輕松描繪出時岚杏眼的形狀,以及看到對方嘴裡那兩顆小小的虎牙。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大拇指輕輕掃過對方左手無名指指背的那顆小痣。時岚的皮膚敏感,餘月松回神時,上面已經壓出來一個小小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