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近日有異端現世!”
“異端?沒聽過,你從哪聽來的?”
“通緝令啊!這幾天都快傳瘋了,尊主下令抓捕異端,為的是穩固地下的陣法,據說這異端是天外之人,任其留在咱們這兒會導緻二十九座城全部滅城,一個活口都留不下來!”
“一個都留不下來?你這說的也太吓人了吧。”
“誰知道呢?反正尊主說了,一旦抓到這個異端就開壇設陣,把異端獻祭了以祭天地,說不定就能徹底解決邊境的那些怪物,大家也能活得安心些。”
“要是真能解決那些怪物,這異端當真沒一點活路了。”
“你同情一個異端幹什麼?有這功夫不如同情同情自己,說不定哪天葬身在怪物口中了。”
“我不就是感慨一番,走走走,咱也去逛兩圈湊湊熱鬧,看看這天外之人和我們有什麼不同。”
街邊人議論不斷,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讨論着近日城中新出現的通緝令,無人注意一藍衣少年混在人群中,面上帶着最普通的面具,低垂着頭随着人流向前走。
“話說邊境安穩了多少年了?”
“三百年了吧,自從咱們尊主上任,那些怪物已經很久沒進過城了。”
“唉,又該動蕩了。”
“唉聲歎氣做什麼?抓住那天外之人,不就能徹底安穩下來?”
“但願如此。”
茶攤旁飄過一抹藍色,素白的手指輕按面具,藏于陰影處的眼睛不動聲色觀察四周,而那些議論則被此人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掩去面上疑慮,少年如常混在人群裡。
三号街,一如往常的熱鬧。
少年視線定在左側巷子口,腳尖一拐朝着巷子而去。
“站住!”
一聲厲喝出現在身後,高大嚴肅的巡官持刀緊盯那道藍色背影,銳利的目光像是要剮過皮肉一般将此人從頭到腳掃視一遍。
“轉過身,去掉面具,配合檢查!”
少年站在原地,身後腳步聲愈來愈近,直到一道冷光從臉側出現,鋒利的刀尖挑上面具邊緣,隻需稍一用力,他的僞裝便會被揭開,
四周圍着許多人,數雙眼目緊盯刀尖,連街邊的叫賣聲都停了下來,一片寂靜。
當啷——
一聲脆響突兀出現,衆人未曾反應之際,一抹流光劃過,緊接着便是一聲無法控制的痛呼。
“額啊!”
巡官捂着腹部半彎着腰,長刀垂下,不複先前的冰冷,而少年消失不見,隻有腳邊掉落的靈石訴說着剛才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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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依舊人來人往,而在無人注意的巷子裡,一人輕巧落地。
确認身後無人跟蹤,藍衣少年狠狠松了一口氣,自他進城起就不斷有巡官檢查,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得已戴上面具,但還是險些被發現。
來到這裡一年之久,魔界那位尊主都毫無反應,為何近日卻下令抓捕他,少年心中疑問甚多,隻是無人為其解答。
目光掃過牆頭,他猶豫片刻選擇翻牆回去,外面已經不安全了,還是先回去見左先生弄清楚目前城内的情況。
說幹就幹,雙手扒住牆頭,即将上去之際身後風聲微動,耳邊碎發輕拍側臉。
一瞬間他心頭升起一股悚然,危險信号響徹腦海。
來不及多想,他當即後撤,就在他剛讓出一個身位時,嘭——本就年歲頗久的老牆上多了一個深孔,裂紋迅速蔓延。
“誰?!”
一道金光閃過,一把金紋銀身的匕首出現在少年手中,短刃出鞘當即擋下緊接着飛來的暗器。
轉眼間,地上便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而暗器的主人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破空聲接踵而來,他隻能被迫抵擋。
數道暗器被打落在地,安靜的胡同裡隻有刀身碰撞與溫言初動作間的喘息聲,但無人注意的地方,陽光無法照到的陰影扭曲了一下。
猶如黑暗裡生出的藤蔓,迅速伸長,陰影迅速擴散,吞噬了周圍所有的亮光,又化作數不清的觸手飛至他面前,瘋了般纏上他的手臂。
利刃割斷數根觸手,卻隻需一個呼吸便能重新恢複,刀光無法從黑暗中突破,躲過右側纏上來的觸手,他氣息亂了一瞬,不斷輸出的靈力有了缺口。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
他心中一沉,耳邊卻響起一道不尋常的聲音。
哒,哒,哒——
清晰的腳步聲出現在了巷子裡,裡面的所有動靜都無法驚擾來人的從容。
“下午好,按照禮節貌似要先打個招呼。”
來人似乎輕笑了一下,聲音不大,卻如刮骨的刀,一寸一寸刮過他的皮肉,将他赤裸地展示在眼前。
不知何時,巷子被黑暗籠罩,透不進一丁點光。
那人灼熱的目光落在溫言初身上,喉間溢出一抹略帶瘋狂的笑意,“溫言初,情報處的三零五号執行者,近來可好啊?”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黑暗中無法視物,隻能憑借感覺判斷來人的危險程度。
少年便是那人口中的溫言初,此刻他隻覺渾身發涼,肆無忌憚的惡意潑灑在他身上,宛如陰冷的毒蛇。
他心跳亂了一瞬,握着匕首的手不由得緊了一些,他清楚的知道,藏在黑暗裡的這個人,很強,而且很了解自己。
他平穩呼吸,勾起嘴角反諷,“在你偷襲之前,我過得很好。”
來人失笑,語調輕挑,“偷襲?啊~我想您怕是誤會了,那隻不過是我替手下們還給您的靈石,畢竟今日您因為他們的魯莽損失了不少錢财。”
溫言初不斷試圖掙脫捆縛自己的觸手,面上卻繼續與來人打太極,“一點靈石而已,不勞您廢這番功夫,不如我們就此别過,我兩眼一閉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如何?”
來人往前走了兩步,随後黑暗似乎扭曲了一下,那些觸手忽然瘋狂起來,壓在胸口令他喘不過氣,滑膩冰冷的感覺侵透肌膚,隔着皮肉握住他的心髒,一點一點摩挲。
他清晰地感覺着這一切,然而壓在身上的力量令他無法逃離。
“溫先生這張嘴還是那麼會說,但抱歉了,您還是跟我走一趟吧,我們……呵,尊主想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