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紫色的霧氣充斥着整片山谷,溫言初收起玉佩,掏出一枚清心丹吃下方正式踏出這片區域。
甫一進去,霧氣便纏綿的靠了上來,試圖鑽入他的身體裡卻被一層透明屏障擋住,隻能失望離開。
深入這片山谷,他才發現這裡并不是沒有活物,隻是尋常活物在此活不下去而已。
枯木下,一朵深紫色的花靜靜開放,碩大的花瓣頹靡絢麗,霧氣纏在花身上恍若無形的紗,輕輕柔柔。
溫言初撿起一根木棍戳了戳花瓣,看似乖順的花瞬間腐蝕了木棍,連灰燼都沒留下。
“這是哭魂縷?”他不确定道,“我隻在書上看到過,但從未見過實物。”
裴不知低頭看了眼,“是,哭魂縷常年花開不敗,多生于亂葬崗或墳場,靠血肉為生。”
溫言初用木棍戳了戳地上的沙土,“看附近這景象,不像是亂葬崗之類的地方。”
裴不知垂眸,“這地方不同尋常,就算地下真埋了屍體也不足為奇,繼續走吧,别停在這裡。”
溫言初扔掉木棍應聲道:“好,先找人要緊。”
起身繼續往深處走,身邊的霧氣越來越濃,地面也越來越荒涼。
頭頂盤旋的飛鳥也開始減少,岩壁上的岩紋越來越密集,地上開始出現裂紋。
溫言初不舒服地皺了皺鼻子,沙土飛起帶出的塵土味道以及幹燥的空氣混合在一起,令他鼻子發癢。
忽然,霧氣散去,漫山的紫色襲來,哭魂縷肆意瘋長,直接占領了前面的路。
紫色太多太多,恍若重影般堆疊的花瓣搖曳,幻覺一樣的場景。
“前面沒路了。”溫言初蹲下身拾起一塊石頭用力扔出,“全是哭魂縷,走不了。”
裴不知閉上眼,片刻後睜開道:“依舊感知不到方向。”
“這麼大片的哭魂縷,底下得有多少屍體啊?”溫言初小心靠近,打算看看有沒有别的線索,但這煙紫色太過濃郁,不過片刻他便眼前發暈。
他當即移開視線,“這東西不對勁,我記得書中并未說過哭魂縷有迷幻的作用,但這些卻可以。”
迷幻對裴不知來說沒什麼作用,因為他此刻隻是一縷覆在水晶上的神魂,所以他毫不避諱地觀察這片花海。
搖曳花莖間,忽然閃過一抹白,若不是他不受迷惑,便沒人能發現的了。
溫言初閉上眼按着他說的方向把那抹白勾了過來,拿到手才發現是一塊衣服碎片。
腰間玉佩亮了起來,進入山谷以後便消逝了的氣息出現一瞬又陡然消失。
“這是阿木的!”溫言初驚道,“哭魂縷可腐蝕□□,難道阿木進去了這片哭魂縷?”
話音回蕩在山谷,枯木斜生枝幹,轉眼間狂風大作,哭魂縷瘋狂搖晃,夢一般的紫色開始流動。
天暗了,一聲凄厲的哭聲劃破天際,緊接着便是一聲和着一聲,如同少女的哀嚎,時而低沉嘶啞,時而高亢尖銳,絕望、痛苦,來自靈魂深處的哭聲敲打着耳膜。
風吹,花落,聲止。
溫言初捂着耳朵在風中淩亂,腳下努力站穩以免被風卷起。
突然身後襲來一股吸力,猝不及防間他失了平衡向後倒去,而身後就是那片哭魂縷。
溫言初隻來得及為自己附上一層靈力以抵抗哭魂縷的腐蝕,電光火石間,哭魂縷分散裂開一條縫隙,花瓣飛揚,最終将人埋入地下。
狂風止,花重開,山谷恢複最初的平靜。
地下,一片幽暗裡,一隻手搭在牆上。
“咳咳,咳!”那隻手用力,緊接着一個人站了起來,“真是意外啊,這給我送哪來了?”
腳底,土塊被大力推開,一個水晶做的醜醜小人面無表情地走出來,“看情況應該是地下,而且像是刻意開鑿出來的。”
溫言初捂着暈乎乎的頭,拍掉身上的土,“不得不說,把入口設在哭魂縷中間的人真是個天才,誰會主動去碰哭魂縷啊?”
裴不知擡手:“你。”
溫言初抹掉臉上的灰,讪讪道:“所以我進來了。”
裴不知歎氣:“收拾好了就找找離開的路吧,距離試煉結束的時間還有兩天,你應該想想怎麼在這麼短時間内離開這裡找到阿木,救出柳白越,順帶抓住兩隻靈心重日兔。”
溫言初臉皺了皺,“尊主,這個時候就不要提這些吧,壓力瞬間大了。”
裴不知重新坐到他肩上,淡淡道:“這是事實。”
溫言初蔫了,肩上擔子太重,壓彎了他挺直的背,摧毀了一個人開朗的心,然而罪魁禍首偏過頭,疑似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