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為何要留你一命,”他的語氣平淡,“但聖騎士從不失手。”
伊諾森忍不了了,罵道:“神經病!”
安第斯也哭笑不得,他一邊借着鬥篷的寬大袖子的遮蔽,将銀環蛇放出袖口,一邊道:“你們光明教堂在抓捕之前,都不徹查一下真相的嗎?”
布魯斯沒有表情:“神之所言,即為真相。”
“——【我祈求】,”他說着,重劍猛地擊向地面,“【正義的仲裁】!”
在布魯斯的銀色重劍砸碎地面的一瞬間,極緻純粹的光明魔法順着他的攻擊,化作巨大光束朝他們襲來。
伊諾森還沒來得及吟唱魔法,就感到地面震顫,來自地底的某種東西突然拱起,一道土牆隆起,在轟鳴和炸裂中擋下了布魯斯的攻擊,土屑飛揚中顯現一截黑白相間的蛇影,僅被正對着的聖騎士看見。
這正是安第斯的伴生銀環蛇,對方在地底潛行,拱出土牆擋住攻擊,然後就瞬間鑽到布魯斯的腳下,土石從地底噴湧而出。
聖騎士立刻後退,還沒站穩,卻見對面紅光一閃,安第斯已然拉弓,射出烈焰席卷的一箭,瞬間就近在咫尺。
他隻能提劍格擋,被那箭矢爆發的沖擊力擊得後退幾米,而等爆炸的煙塵散去,安第斯已經又射出一箭,強行破開了他建起的光明牢籠。
距離太遠,對方行動又太快,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位被通緝的神甫,被裹着鬥篷的同行人一把撈走,萬年不變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松動。
這位高大的聖騎士沉着臉,站在原地,看向狼藉的地面,回憶那截蛇影:“……光明的敵人。”
那邊,知道自己必定暴露的安第斯絲毫不在意,依然帶着伊諾森逃亡中。
作為男巫,他正面戰鬥的能力很有限,火焰沒法克制光明,而銀環蛇和蛇毒又不好直接在伊諾森面前展示,剩下的月亮領域魔法,他更是不擅長。
用銀環蛇在地底伏擊,再用弓箭輔助避戰的方式,算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優解。
雖然可能會暴露一點氣息,讓聖騎士發現,然後把伊諾森勾結女巫的罪名落實……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落不落實也沒區别,隻能委屈一下伊諾森了。
二人跑了一陣,躲進森林,确認對方追不上了,才停下來。安第斯倒還好,但伊諾森看起來氣得不輕,一邊氣喘一邊罵:
“那個、滿嘴胡言的、蠢貨!憑什麼、假冒神的意志!”
他呼吸都沒能調勻,卻震怒無比,抓着法杖似乎試圖回去和對方決一死戰。
安第斯看得心驚肉跳:“伊諾森,冷靜——”
“還有王都教堂,是把腦子都吃了嗎?!還聖子呢,我看連肉鋪的豬都不如,至少畜生能分辨什麼能吃什麼不能!”
“光明神大人,你不管管嗎,我都能被污蔑成異教徒,小心下次你就被他們反手污蔑成邪神了啊!”伊諾森似乎是氣急了,舉着法杖就朝天罵道。
安第斯:……救不了啊!
天空中,太陽默默的隐進雲層後,并沒有如安第斯想的那般,降雷劈死這位不敬之徒。
伊諾森罵了幾句,倒也冷靜下來了,黑着臉把法杖塞進懷裡:“安第斯,我們來到森林裡了。”
安第斯點了點頭:“和水鏡的預言一樣。”
“但即使我們選擇前往凡卡村,也會被那個蠢貨聖騎士追進森林吧?”伊諾森卻說,表情陰沉,“也就是說,我們說不定同樣會碰到那群女巫。這和我們默認的,兩個畫面代表着兩種選擇的未來,并不一樣——”
“預言一定是會發生的。”
“……所以,第一個預言,是不是也根本逃不掉?”
安第斯愣了愣。他想說,雖然此地也是森林,但和女巫之森并不是一個東西,不要混為一談。然而話還沒說出口,他突然感受到一種極其危險的預警,不由得猛地回頭——
森林之中,金發及腰的女人踩着貓步,微笑着從陰影中走出。
她的容貌明豔,仿佛從未老去,周圍圍繞的蝴蝶紛飛,雙眸和裙擺一樣猩紅。
在二人的視線下,她優雅地提起裙擺,行了個禮。
“親愛的祭品,”女巫的紅唇微張,吐出殘忍的話語,天真又甜美,“好久不見,準備好和家人團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