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歐想了想:“這樣想起來,老師給我研究的密文都是篩選過的,我問過她篩選了什麼,她也說是剔除了‘深奧的、危險的、污染的’。”
安第斯若有所思:“她既然能篩選,便也說明有過接觸,而目前來看,她也并沒有被污染的迹象。看來,智慧魔法能一定程度上減少污染的影響,而窺秘人的三次免死亡機會也能幫他們隔絕危機。”
“至于占星人,預知未來的能力也能讓他們趨利避害.....賢者之塔不怎麼在意,倒也有幾分合理。”
伊諾森卻不贊同:“合理?面對危險,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才是正确做法吧!我隻看到了智慧之國的傲慢。”
“賢者能置身事外,但如果有除此之外的神眷者、甚至是普通人接觸到被污染的古代密文,他們又難道能逃過一劫嗎?”
“好啦。”到底還是在烏蘭諾亞的地盤,一直挑主人家的毛病倒也不禮貌。安第斯安撫了伊諾森一句,捏着他的辮子搖了搖,讓暴躁的光明神甫不再出聲。
“我們畢竟是做客,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繼續去藏書塔吧。”
——
雖說是在書籍裡尋找答案,然而,泡在藏書塔三日,伊諾森找到了關于光明魔法晉升的書籍,安第斯卻依舊毫無進展。
尋覓線索,對于女巫的晉升,無關乎“獻祭向月亮女神尋求力量”,或是“犯下更深重的罪孽”兩條路,而無論哪一條,安第斯都覺得可行性不強。
獻祭就意味着殺戮,而安第斯不殺無罪之人,眼下也沒有罪孽深重之人讓他殺;而罪孽,他的【暴怒】從那日殺死養父格裡芬後便平息了不少,也并沒有什麼機會去加深。
所有女巫都是絕望中誕生的,如果離開了苦痛,的确會變得弱小。安第斯再一次感受到自己與身份的割裂和不契合,但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便隻能歎息。
至于向那位神靈祈禱,請求幫助?安第斯覺得不太可行。
和已經和光明神交流過的伊諾森不同,時至今日,安第斯都很少和月亮女神打過照面。因此,他并不敢像伊諾森那樣,直接向神明祈禱,尋求提升的力量,甚至于一直以來對于那位邪神的态度,都帶着謹慎的試探。
由于沒有直接的交流,對于月亮女神的想法,安第斯隻能隔着雲霧揣測,通過夢境行者埃洛伊、隐匿之神、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命運,來猜測一二。雖然他基本上可以肯定,月亮女神在一開始,的确是想要自己去解決地底巨樹封印破損的問題,在邊際村的那場大火,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然而,從那以後,秩序之城、黃金之國的經曆,卻再也沒有月亮女神刻意安排的痕迹,反倒像是巧合般的命運使然。但無論緣由如何迥異,經曆如何變化,最後達成的效果都是一樣的:他們成功解決了地底巨樹在當地造成的危機。
在這個存在司掌[命運]權柄的神明的世界,安第斯是不相信巧合的。
然而這一切背後是否有命運女神的手筆,安第斯倒也無法得知;就算命運女神是和月亮女神有什麼交易,或隻是對他有所圖謀,他也無法反抗。
他的力量還是弱小,無法參透神明層次的運棋,就像是自從在藏書塔發現那些地底巨樹的葉片,便有些沒來由的惴惴不安,卻隻能埋在心底。
但很快,這種不安,最終是揭曉了謎底。第四天,當他們正在藏書塔翻閱書籍時,行色匆匆的羅莎妮娅造訪,讓安第斯内心甚至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受:
“各位,還記得那些被帶去反抗軍營地的光明法師嗎......”
“出什麼事了?”伊諾森立刻皺起眉。
羅莎妮娅表情不太好看:“我在他們身上留了一枚可供通訊的‘倒映之眼’奇物,來幫我探查,也确保他們的安全。然而,就在剛剛,它碎掉了。”
這位大賢者臉色有些蒼白,向他們展示了碎裂的“倒映之眼”,與其上映照的最後畫面。作為“命運”領域的奇物,這枚鏡片上面顯示的不光是另一方的畫面,更是某種預言,因此,即使碎裂,也能對另一方的現狀進行推測:
“我本以為,所謂的反抗軍和奴隸暴/動,隻不過是秘密學會為了瓦解賢者之塔,弄出的一場鬧劇。但沒想到,他們不擇手段到如此地步——”
“....甚至,不惜使用地底的污穢力量!”
碎裂的鏡子内,倒映出無數叢生的、扭曲的藤蔓。宛如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