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向澤氣得聲音都在抖。
“把衣服穿上!”
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後,姜向澤的怒喝又響了起來:“還有你們幾個,穿上衣服給本帥滾!!!”
又是一陣穿衣聲和走路聲後,步離行松開了捂着兩個師弟的手。
楚逸心道終于松開了。
他終于得以窺見當下的狀況。
拓跋修隻着一身裡衣,半死不死地依靠在床榻上,輕浮地笑着。
姜向澤大約是已經氣瘋了,眼神暴怒,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努力在克制着什麼。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
久到這邊千隐峰衆人都想換個通信符看了,忽然聽到姜向澤開口了:“孽畜。”
拓跋修仍在輕浮地笑着,眼眸間不知不覺多了一層冷意:“對。我是孽畜。”
“那大帥跟您的兒子作為我的父親和哥哥,不也是孽畜嗎?”
……
楚逸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哥哥?
“拓跋修!”姜向澤暴怒着沖了過去,一巴掌扇了過去。
沒有法術,沒有手段,就普普通通的一巴掌,簡單地把拓跋修扇停在了原地,也不笑了,就隻是冷冷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你說的是什麼話!”姜向澤怒發沖冠,氣得像是即刻就要死了:“這些年我們是怎麼對你的,你就一點兒好都不念嗎?!”
拓跋修:“瞧瞧,‘我們’、‘對你’。從始至終,你姜家和我就站在了對立面上。”
姜向澤也不知道是被噎的還是氣的,半天沒說出話來。堂堂一駐地大将,竟席地而坐,半天沒喘過來氣,文墨紙筆皆還去了教書先生,口中就隻會重複‘逆子’兩個字。
拓跋修冷冷看着他,道:“逼死我父母兄弟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今天。”
“你要搞清楚。”姜向澤氣喘籲籲,指着他罵:“你能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不是因為你是他拓跋家的養子,靠得是你的姜氏血脈!”
拓跋修:“我不稀罕。”
姜向澤:“那你即刻下诏退位!”
拓跋修微笑:“那你想得美。”
姜向澤:“……”
姜向澤起身就走。
很快,這邊恢複了往日的甯靜。目送姜向澤離開後,拓跋修斂去方才的張牙舞爪和頑劣不堪,複又坐回踏上,漫無目的地數着地上的磚塊。
千隐峰衆人唏噓幾聲,轉向了另一邊的通信符。
慕恒還在翻東西。楚逸見狀,立刻把剛剛看到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他聽:“姜向澤和拓跋修是父子,據拓跋修說,前任巅主之死同姜向澤有關,他恨姜向澤……”
幾句話把兩人剛剛發生的事講了個遍。
慕恒停下動作,聽得微微眯起眼睛。
少頃,道:“明白了。”
而後又開始翻騰,排山倒海的翻騰。
“找到了。”
不久後,一枚玉質扳指浮在了空中。它看起來那麼普通,像是落了許久的灰,但隻要輕輕拂去表面的塵土,也還算得上柔潤。
隻是這麼件平凡的東西,找到又有何用。
朝顔認出來了:“你拿姜向澤和那鴻的信物做什麼?”
掌管學堂看似是書生所為,其實不然。這麼些年,那鴻作為學堂的唯一掌權人,收羅了無數門生弟子。說是教書育人之地,實則早就成了結黨營私的最佳場所。
“信物?”楚逸看了看那玉扳指。
朝顔點頭:“嗯。這扳指上有姜向澤的一點兒靈力,關鍵時刻以此為介,送到那鴻身邊,兩人便可交流片刻。不過次數有限,姜向澤也不會經常性向裡面注入靈力,因為此舉消耗太多。”
步離行皺起眉頭:“你怎麼這都知道?”
朝顔:“父親曾想投奔流明巅,送我來此,不過後來我不樂意待了,就走了。”
步離行眉頭松開了,楚逸的卻蹙起來了:“你得知了他們不少秘密,他們會那麼容易放你走嗎?”
朝顔垂了垂眉:“就,硬跑呗。”
楚逸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什麼。
姜向澤和拓跋修不合,那鴻要是聰明人,就會利用兩人的矛盾漁翁得利。這一點,他和慕恒想得倒是不謀而合。
師徒兩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慕恒沒再多停留,很快帶着通信符離開了。
這下兩邊都沒什麼好看的了。于是,金銀山又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