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沒說話。
“那我來告訴你。”滄世也不生氣,他袖袍如雲翻飛,隻一揮手,那把兇劍就豁然出鞘,轉瞬移到了同楚逸相對的空中。
那竟然還有一套陣法!
“你知道它叫什麼嗎?”滄世滿意地看着自己這副劍,欣賞它無上的力量,“萬年來,世人都叫它兇劍,沒人願意,也沒人敢拔劍出鞘,看看它真正的名字。”
“你……下了什麼邪術?”在兇劍飛入陣法的刹那,楚逸的呼吸開始不暢,咬着牙瞪他。
滄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着了迷地望着那柄劍,自問自答:“它就叫伏回。”
“伏回劍。”
“萬年來,它隻陪伴了我短暫的百年,斬盡天下妖邪後自此封劍。”
兩個陣法相對而立,意味着此消彼長。那把兇劍竟是在吸收楚逸的生命!
楚逸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他灰白着一張臉,盈着笑意看他:“就是因為陪你的百年被惡心夠了,才封了劍。”
“死到臨頭,嘴還是這麼厲害。”滄世神色平和,像是永遠不會為任何事影響。他像個從容的長者,在許多年中洞察了生命的奧妙,慈悲地看待一切。
“這麼多年來,仙苑的人總是和你作對,說你魂靈不幹淨,說你沾了數萬人的鮮血。逾白,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些都是我指使他們編出來害你的吧?”
盡管承受的痛苦叫人幾乎能停止思考,楚逸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什麼意思?”
“還不明顯嗎。我最好的朋友。”
滄世的笑容平靜而祥和,接下來叫出的名字,卻叫楚逸的心一寸一寸涼了下去。
“伏,回。”
——
随着生命一寸一寸被抽離,楚逸的聲音發了顫:“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萬年前我最好的朋友,伏回。”滄世冷靜地像是在講别人的故事。
“萬年前,我們一起修煉,一起坐卧,一起看遍天下風華。”
“也是萬年前,我們一起殺了那幫該死的修仙者後,你自封入劍,後轉入輪回。我們之間徹底失去了聯系,而這把劍,也成了死劍。”
陣法中心,楚逸四周開始浮起點點靈體碎屑,手腳漸漸變成半透明狀。
滄世看他:“你猜千隐峰那個萬劍冢的名字由來是什麼?那是我取的。”
“萬劍冢……不是萬把靈劍的埋骨之處,而是你——萬劍之王的墳墓。”
嗡——
兇劍發出陣陣嗡鳴聲,像是在響應他,又像是在怒吼着控訴什麼。
浮在四周的碎屑是消散的身體。因為一個虛無缥缈的劍靈,不需要身體。
楚逸的身體不受控地飄向半空,飄往伏回劍所在的方向。
随着身體消散,他的聲音漸漸小下去,連同抗議和不甘一起沒落:“不!我不是什麼伏回!我是我自己……”從來都隻是我自己。
滄世微笑着否決了他:“如果你不是伏回,那本所謂的《滄世傳》不會把你們拉入故事。哦,有一段時間,你那位魔頭還以為是他的原因。笑話。”
他慈悲的眼神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凡人不自量力的輕蔑。
“一個野狸,他也配。”
在陣法的拉扯下,楚逸半個身子已入伏回劍。他拼命地往外挪,掰着劍身,盡管所有的努力都無濟于事,那把劍似乎吃定了他。
“太可惜了。”
滄世飛身而上,踏至淩空,居高臨下地看着在劍中苦苦掙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