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回劍對他一定很重要,所以隻有拿到這把劍,他的平生夙願才能實現。”
望着空空如也的仙苑,楚逸伸了個懶腰,一蹦一蹦從慕恒掌心跳了出來,笑顔如花。
“好吧。那就,再釣一次魚。”
下一瞬,他竟縱身躍入伏回劍中!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角海域,海底宮殿。
“外面是何情形了。”
“一片亂麻,但中咒的人還不夠多,七天内殺不光這幫雜種。”
“無事。尤枳,你去把東海裡關着的仙苑那幫人放出來,算算時辰,也該中了咒了。”
“是。”
“等等。”
候在海面的長胡須忽然傳來一抹訊息,用一根濃白的胡須裹着,随着海水送到滄世手邊。
順着方向扯開那根胡須後,長胡須的聲音瞬間響徹了整座海底宮殿。
【仙主,我感應到伏回劍的氣息了!】
尤枳輕嗤了聲:“聽他胡說。隻有那小子和劍身融為一體才有氣息出現,楚逾白又不傻,幹嘛跳進去?”
“誰說他不傻。”滄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為别人把自己陷入危險的次數還少嗎?”
尤枳心道那也是。
很快,在海面焦急等待的長胡須就盼到了人。
一抵達海面,尤枳心底的疑慮就徹底消散了。
身為滄世的分身,他二人天生就能感應伏回劍的氣息,方才隻是藏在深海中,氣息穿過層層海域被淹沒了。現在,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誘人的氣息。
——是它。
三人對視一眼,再無猶豫,同時飛身躍入雲間。
循着氣息的方向,漸漸摸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怎麼是仙苑?”
尤枳說完後,長胡須比他還激動:“怎麼是魔頭?!”
不僅如此,還是剛從他們手裡搶走人的魔頭拿着那把生靈的伏回劍。
清透,鋒利,沒人贊歎它的漂亮,因為劍鋒之快,在看清它的那一刻,人頭已經滾落于地了。
三人停在半空,隐匿在雲層中,遲遲沒下去。
“他不是寶貝那楚逾白寶貝的緊嗎?”尤枳狐疑道:“怎麼忍心讓他和那劍身相融。”
長胡須輕蔑道:“那可是伏回劍,一劍在手,萬人難擋的伏回劍。沒有誰能抵抗它的誘惑,魔尊……不過是另一個我們。”
嗅到伏回劍愈來愈濃的氣息,長胡須臉上閃着貪婪的光。他轉頭看向滄世,意思很明顯。
滄世點頭。
空空如也的仙苑大地上,慕恒驟然擡頭,兩指甫一點地,激起萬丈魔光,倏忽間攻向天際!
“魔主,别來無恙乎。”
滄世漫不經心地推出兩個分身化去攻擊,漠然看着他們滿嘴吐血地滾落地面,而後轉身對着慕恒笑。
“本座自是無恙,你比較會有恙。”慕恒抱着雙臂向後退了一步:“還有,别對我笑。”
滄世看起來不在意他的冒犯:“同逾白在一塊待得時間長了,伶牙俐齒倒是越發像他了。”
“你不配提他。”
“我不配,你就配?”滄世指了指他腰間的佩劍,臉上是看透一切的笑容:“你要真的配,我也不會出現在這了。聽話,把它給我。”
慕恒:“問題是,我憑什麼把它給你?拿着這把劍,你傷不了我。”
“憑你也是魔族。魔主莫忘了,我殺那些仙族廢物,是為了拯救爾等。”
滄世一步步逼近,盡管神色依舊和善,身上已在漸漸釋放威壓:“此前種種冒犯,全當你年少無知。把它還我,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慕恒有意無意撫了撫劍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并非被拯救的一份子,而是犧牲品吧。或者說,像萬年前的伏回一樣,是你成就大業的燃料。”
“……”
“你真正要拯救的人,早早就被藏入了相反空間。而這世上唯一剩下的三個魔族,也就是我,慕……楚逾白的身體和連兆,是你需要的某種能量。”
“仙族,三個魔族,伏回劍。這三樣東西合在一起,你才能成事,我說的沒錯吧。”
“……”滄世坦然承認了:“的确如此。不過計劃都是可以改的。”
“魔主既然拿到了這把伏回劍,自然就有談判的資本。說吧,你的條件。”
“好。”
慕恒點點頭:“第一個條件。你找到拯救魔族的法子具體是什麼,說來聽聽。比如說,是需要全天下仙族的命,還是一半,一少半?”
“沒有很精确的數,大概算算…”滄世眯了眯眼睛,道:“一少半吧。”
“這件事做成後,魔族會如何?”
“他們可以重修仙道,不必再忍受經久的痛苦和折磨。自由,他們将迎來真正、徹底的自由。”
“沒了魔族,誰來濾出靈氣?沒有靈氣,如何修仙?”
“自然是那些仙族。他們的屍體放在那裡,就是養料。”
慕恒短暫地沉默了下,然後輕笑出了聲:“……神尊大人,你比那位南将軍還狠。他起碼還給了選擇是生是死的機會。”
“狠?”滄世比他還驚訝:“折磨了我族人這些年,沒讓他們生不如死的當肥料,已經算是我心善了。”
“嗯……但是——”慕恒盡量委婉地提示他:“他們是無辜的。真正該死的人,萬年前就被你殺幹淨了。”
“那不一樣!”
滄世忽然陰萋萋地笑了起來,“這些年他們無辜地享受着魔族為他們淨化的靈氣,當真無辜嗎?!”
他一向刻意壓着的平靜在此刻毫無征兆地撕裂了,蟄伏多年的猛獸騰着爆裂的筋脈碎片,連眉梢都染上了熊熊的怒色。
“他們不死,魔族就要永遠承受痛苦!”
“當年,我的族人為了他們對抗昆山,殚精竭慮,沙場舔血。他們呢?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還恩将仇報,反過來吸我族人的血練他們的功!”
滄世額間青筋暴起,幾乎已是無法控制的暴怒程度。顯然‘無辜’兩個字徹底激怒了他,他冷笑了聲,問道:
“如果是你,你能忍這深仇大恨?”
他意料之中的是或不是的答案沒有出現。
緊接着的,是在魔頭臉上永遠不會出現的、悲憫,又或者說是心痛的神情。
“你——”
滄世終于發現了端倪:“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