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東山千嶂,都是問玄宗的地界。”
耳邊響起柳扇的傳音,傅雪寒回頭看,柳扇與他一樣負手朝竹籃外眺望。
“我這少陽隅,是東山千嶂裡難得的一片溪谷平地,景遷上的蒙學在雲奇峰,是掌門座下的主峰。雲奇峰半山以上的範圍屬于内門,名為寶鏡雲間;山腰之下有宗内的學堂見素台、打理庶務的百納司、負責刑罰懲戒的斷鑒司。”
巨鳥身負雲氣,振翅千裡,從少陽隅飛往雲奇峰半盞茶的工夫都不用。
傅雪寒朝前方望過去,一座蒼翠高峰被四周山脈拱衛,近旁諸峰華麗莊嚴的宮院繁多卻錯落有緻,山頂的瓊樓玉宇矗立在雲氣霧霭間,一派仙意盎然。
巨鳥落在半山腰的寶鏡雲間界碑旁,界碑上又是青嶽劍尊的筆迹。
“從這裡上去就是寶鏡雲間,往下就是見素台。”柳扇給傅雪寒指着路,“我們要去的是百納司,往這邊來。”
寶鏡雲間的界碑前是一片青石鋪地的寬闊廣場,有四通八達的道路。
傅雪寒跟着柳扇走過長階岔路,穿過一片竹林,一座重檐宮室隐在竹影之後,這裡便是百納司。
百納司外間大殿内張挂着各種曆練任務,早早就有負責的弟子在收拾整理,也有一大早就來挑選任務、輪換差事的弟子。
柳扇帶着傅雪寒在大殿後的廂房裡坐下,不知去哪裡取了一匣子玉符,擺在廂房的案幾上,當着傅雪寒的面打開翻找。
“這裡都是早些年掌門親制的玉符,一直存在百納司。現下宗裡用的玉符都有專人制作了,這些玉符幾百年了也沒用完,”
柳扇翻了一會兒,才在匣子底取出一枚玉符,遞給傅雪寒。
“喏。普通玉符多是引靈力标記,你現在不便動用靈力,這個玉符是掌門做的,大約用神識也能标記,你試試。”
“多謝。”
玉符表面看不出什麼,雕刻着極常見的吉紋,待傅雪寒凝神探去,卻發現内裡刻的是“客座長老”的頭銜。
“我隻是給蒙學上上課,怎麼就是‘長老’了?”傅雪寒失笑,“換個門客弟子的就好。”
“哎,這一匣子裡可就這一枚客座長老的玉符。”柳扇收起裝玉符的匣子,“就是給你的,你随身帶着。”
傅雪寒隻好收下,“你這麼說,難不成我同問玄宗其他幾位峰主也有些舊交情了?”
“那當然。不過最近事多,宗裡都輪到我主事了,你才沒見到人。你如今的情況特殊,我也不好多說,總之你現在在問玄宗住着,早晚也都能見到。”
柳扇不敢多說,傅雪寒的神識相當戒備,上次他才說到自己是傅雪寒在凡人界撿回家的孤兒,就被神識當做窺探隐私的大惡人一頓反擊。
也不知道雪寒哥是學了什麼法術,都失憶了神識還這麼頑固……
不久,廂房的門便被叩響了。
柳扇應過,推門進來的是一名百納司當差的弟子。
“靈君。”弟子拱手道,“這位便是新來的授課先生嗎?”
柳扇:“正是,他姓傅。”
那弟子便又向傅雪寒拱手,“見過傅公子。”
“這位傅公子是宗内幾位峰主的老相識了,案卷裡隻錄個‘傅’字就行。”
柳扇示意傅雪寒将神識标記過的玉符遞過去。
那弟子接了玉符一看,擡頭又換了稱呼:“傅長老?”
傅雪寒:“不必稱長老,叫傅公子就行了。”
弟子正往案卷上記名,聞言忙應了聲“是”,将錄好的案卷給柳扇看。
“見素台蒙學授課先生,傅公子,客座長老。行,就這樣了。”柳扇交還案卷,對傅雪寒道,“見素台不遠,去看看?你又要教好一陣子學生了。”
*
天色漸晚,景遷将院裡的燈籠點上,坐在門口歎氣。
“公子隻是去青閣複診,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
還有個匣子要公子親自拆封呢!
咻——
一張符箓飛到景遷面前,景遷反應不及,被符紙糊在臉上。
他拆開符紙一看,是誨風靈君的傳信。
「傅公子今日歸去晚,到了時辰你自行回寶鏡雲間。」
景遷擡頭看看天色,雲霞殷紫,到了點燈的時間,也是雜役弟子們下工的時間了。
明天還要上早課和蒙學……景遷撓撓頭,最後從口袋裡扯了半個巴掌大的紙片,在上面寫了“公子親啟”四個字。
“好了,這下我可以回寶鏡雲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