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法出塵,利落收劍。看得幾人都懷疑這石壁是不是真的吞吃血肉。
然而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因接觸到石壁受的傷,做不得假。
石洞在榮山身後轟然合攏,連帶着一座山峰都在顫動。
“我們先離開這裡。”十六道。
沒吃到食物,山壁還會打開,這座山峰會繼續地動,不便休整,幾人便按照手上掌門給的地圖和指示翻到了另外一座山峰上。
這裡是膺箓秘境内一處十分偏僻的山脈,跳出山谷後,眼前的風景與山脈之外截然不同。
休整過後,這一隊修士也有了探索秘境的閑心。
“這裡好像有一處靈脈!”
隊伍裡有位珞石谷出身的器修師兄,對着路邊的石坑端詳許久,伏身鑿了個深坑,果然挖出一些不算精純的靈石。
秘境中的靈脈并不好尋,就算遇到了也不便開采,更何況秘境中許多天材地寶都比單單開采靈石更有價值,很少有人會在秘境中直接采集靈石。
不過問玄宗的這些弟子費心費力來找見骨草,雖然不管成功與否回宗後都會有獎勵,但就這麼見到靈脈也實屬罕見,紛紛湊過去鑿上幾手。
榮山見弟子們對靈脈感興趣,便站在一邊旁觀,順便戒備。
器修師兄鑿了幾下就放棄了,抓了一把紀念品走開:“這靈石品質好一般,帶出去都沒什麼用處。”
衆人差不多也尋到了零散幾顆,還當往下鑿才有正經靈礦,聽專業的這麼說,陸陸續續也走開了。
“哎,這裡我都沒來過,還當能挖到上好的靈石呢!”
榮山聽言,倒是回頭瞧了一眼。
這處山脈偏僻難走,來秘境尋寶的修士很少有人知道路徑,卻剛好在膺箓秘境的靈脈之上,就算有裸露的靈礦,也隻會産出雖然數量極少但質量上乘的上品靈石,絕不是品質不行的碎石。
榮山湊過去,動用了神識探查。
是……靈脈幹涸之相。
*
“看殷明弈這架勢,就是等到明揚大會結束我們都走不了!”司鶴川從禦坤坊回到危峥嵘在丹陵坊的宅子,沉臉道。
那日宴會過去,殷明弈隔日便要宴請一次尚未離去的衆化神,危峥嵘雖不去,但他還要等榮山從秘境出來,好應對論道通衢法陣對神魂聯系的幹擾,此時正在堂上合眼打坐,待司鶴川罵完一頓殷明弈,才睜開眼。
“膺箓靈脈,也有退化枯竭的迹象了。”
事關整個修界,這兩人不可能不關心。至于宴會上衆尊者間對于殷明弈計劃的分歧,也多是在于行事的手段與道法心境的不同,而非不在意修界的存亡。
但危峥嵘不可能容忍有人要動玉霄門遺址的寶窟,那座寶窟難開,如今能行的途徑隻有炸掉整座山峰。
司鶴川也不會同意殷明弈拿禦坤殿金鼎做法,金鼎非法器,就算規格再高,有衆多化神修士強行馭使也隻有崩損這一個結果。
司鶴川才見過殷明弈,幾番穩定過心緒後,緩緩開口。
“我們還有徐徐圖之的時間嗎?”
“有。”危峥嵘道,“但連膺箓秘境都有了靈氣難續的征兆,桑漓很快還會有動作。”
司鶴川不甘心。若真到了修界存亡的關頭,他真的會同意殷明弈動用金鼎的計劃,到那時,金鼎就不可能再完好無損地安放在禦坤殿上了。
他隻能相信危峥嵘。
“殷明弈必然沒想到金鏡道尊也不贊成他動用金鼎,但現在正值明揚大會,論道通衢修者衆多,若殷明弈執意行事,未必不會将金鼎移往萬藏道場,沒有化神尊者出力,就借城中修者之力引動天道氣息,那時再想攔下,可就不好收場了。”
司鶴川平心靜氣,在堂前坐下,與危峥嵘說起眼前事。
聽着一點不像假設,在司鶴川眼中,殷明弈是真的能做出來。他這些天去禦坤殿看金鼎,殷明弈沒有一天不在殿内對金鼎虎視眈眈的。
“金鏡還留在論道通衢,就是防着桑漓弄出什麼過分的動靜。”危峥嵘不動,隻說道,“有他留在這,明揚大會期間桑漓動不了金鼎,你可以放心。”
“見你與道尊針鋒相對,你倒是信任他。”
“兩碼事。”危峥嵘不置可否,“弟子們已經取到了見骨草,等他們出來我就先回宗。”
危峥嵘還記得玉霄門被魔修圍剿的那一日,師尊帶着自己和傅雪寒去了鏡墟拜訪金鏡。
玉霄門遇襲,師尊回防,卻将自己同傅雪寒留在了鏡墟。
那是危峥嵘頭一次知道化神尊者同金丹修士有多大的差距。
玉霄門弟子命符相連,那麼多人出事,危峥嵘和傅雪寒的弟子玉符不可能沒有反應。
兩人當下便要追随師尊歸去,卻被金鏡随手設下的法陣留在了鏡墟。
他和傅雪寒幾乎以性命相搏,也隻有危峥嵘一人從鏡墟的法陣中脫身。金鏡從頭到尾都隻是冷眼看着兩人在自己的法陣中拼殺,最後擡手放走了危峥嵘。
然而那時也已經遲了,危峥嵘隻趕上了修界為玉霄門上下籌備的祭禮。傅雪寒從頭到尾都被金鏡留在鏡墟,直到祭禮結束,危峥嵘紅着眼提劍回到鏡墟,才見到了獨自走出鏡墟的傅雪寒。
為什麼是玉霄門、為什麼活下來的隻有他們兩人、為什麼師尊連大師兄都不帶偏偏帶了他們兩來鏡墟躲這一場滅門之難?其中緣由金鏡真尊一清二楚,卻半個字都沒對兩人說過。
危峥嵘不得不相信天道至寶的存在以及修界存亡的命數。
因為那日師尊帶他和傅雪寒前往鏡墟,與尚是化神修為的金鏡真尊所議之事,正是天道至寶能補此界仙途的密辛!
各路宗門、尊者必然要追求補足仙途,師尊要金鏡真尊從中斡旋、徐徐圖之。
而提到為何要拖延應付修界、如何才能補全仙途時,兩位師長就将兩人遣走,危峥嵘和傅雪寒便無從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