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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扇走後,房内又隻剩了傅雪寒和危峥嵘兩人。
“我想起來,你那根血砂白玉環墜子,很早就帶在身上了。”傅雪寒說道。
剛回想起來的記憶裡,還是金丹修為的劍修就時時帶着了,有時栓在佩劍上,有時挂在腰間。
“你先前離宗那日清晨,我也隻看清了那根墜子。”
危峥嵘忽然有些心虛。
那墜子他原本是不離身的,戴得多,收起來少,隻是在論道通衢時要見到金鏡,不想被金鏡看見才收了起來。
傅雪寒這會兒提起,就同他前日拈着一根紅繩質問傅雪寒時似的……
傅雪寒:“若是你昨日去見素台時也戴着,我當時就能認出是你精心照顧了我這麼些時日。前段時間,我還一直當你青嶽劍尊是少陽隅的醫修弟子。”
危峥嵘默默從儲物法器裡取出血砂白玉環放到案幾上。
“先前離宗時取下來了,回來得急沒再戴上。”
傅雪寒輕笑出聲,“呵,你還真是……長情得很。中堂那把舊劍,也是你一百多歲時用着的劍,這都有……”
“有七八百年了。”危峥嵘道。
……
“和我說說吧,有你在,我似乎不用擔心神識失控。”
傅雪寒看着危峥嵘道。
“說說玉霄門,說說那七百多年,也說說最早的那一百年。”
危峥嵘同他對視良久,别開臉,伸手倒茶。
“不行。你同柳扇今日的嘗試,神識失控後雖然不會再進行攻擊,恢複得也快,可消耗依然是實打實的。
“就是還要繼續試,也要過一段時間再說。昨日因我你的神識才失控過,今日就同柳扇冒險……”
“你好像,有些關心則亂了。”傅雪寒失笑,“雖然不知我受傷前的實力,但連柳扇都說,我的神識也有化神修士的強度。你就是化神修士,也能觸及我的神識,應該知道他估計得準不準。”
危峥嵘在傅雪寒面前說不得謊,抿着嘴不說話。
“多謝關心,師弟。”
傅雪寒揚着嘴角,取過案幾上的墜子,給危峥嵘挂在腰間。
“下次嘗試回憶往事時我一定同你說。
“往後我還要借你的舊劍和無崖,荒廢了許久,我也該習練一下劍法了。”
危峥嵘僵硬地由傅雪寒将血砂白玉環系回腰間,聽他說練劍,旋即道:
“聽風苑臨着海崖,院子裡可練劍。”
傅雪寒:“嗯,我觀無崖上的雪景也很好。”
危峥嵘:“你的靈力還未恢複……”抵不了無崖上的風雪。
看着傅雪寒偏着頭沖自己微笑,危峥嵘話鋒一轉,
“我同你找一件禦寒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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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峥嵘并沒有什麼東西都帶在身上的習慣,寂淵閣下有一處危峥嵘的私庫,不算大,藏品卻可觀。
連法衣都得要主人靈力運轉方顯現效果,給傅雪寒用來避寒的法寶也不能是法器,危峥嵘隻能從一幹天生的寶物裡挑。
“這簪子上嵌的是一顆避風珠,但凡要出聽風苑,務必戴着。”
危峥嵘一邊說,一邊把一根銀簪給傅雪寒換上。
傅雪寒:“既是珠子,為何不用線穿了?發簪用着偶有不便。”
光說眼前的危峥嵘,束發就愛用發帶,收得幹脆利落。
危峥嵘覺得他小師兄是故意問的。
尤其是隻有前一兩百年部分記憶的傅雪寒,說話口氣也像得緊。
不過這樣也好,有時危峥嵘都不想傅雪寒将七百年前的舊事想起來。
“那根紅繩上的珠子,是用來護身的,還是放隐蔽些得好。”
危峥嵘說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理由。雪寒大約是沒想起來舊紅繩的來龍去脈,若是想起來了,恐怕就不好意思拿來揶揄自己了……
取了避風珠,危峥嵘又帶傅雪寒登上劍閣。
“寂淵閣裡的密室是随機分給弟子們用的,你和柳扇借的那間也是普通密室。”
寂淵閣密室多是無崖弟子閉關悟劍所用,内有防禦陣法,柳扇才帶傅雪寒來這裡借用,光是練劍,對如今的傅雪寒來說就用不到了。
“閣頂的密室是我的,你若要用就直接過來,不用再去找守劍弟子。柳扇給你的身份玉符呢?”
危峥嵘從傅雪寒手裡要來玉符,往裡面刻上開啟密室記号。
“有需要你就用我這裡吧。”
“原來有朝一日,你也會變成細緻靠譜的長輩。”
一路走上劍閣,傅雪寒還聽見了閣内有弟子交流劍法,議論的是某日劍尊講道的内容,還商議着下次講道要請劍尊解惑,渾然不知劍尊正帶着人從旁路過。
傅雪寒目前的記憶裡隻有兩人還在山門習劍的片段,那時他是常常照顧人的小師兄,危峥嵘是一心撲在劍法上的劍癡,從這個視角來看如今的危峥嵘,實在有趣。
“小師兄會喜歡這樣的我嗎?”
危峥嵘随口問道。往前七八百年,這話就是他最愛問傅雪寒的。
“挺好的。”傅雪寒答。
是個合格的長輩了,劍意也依然持正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