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廷骁搖搖頭,突然說:“那年你生病,我翹課去你家,煮了一鍋糊掉的皮蛋瘦肉粥。”
段木冉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愣了一下才回答:“難吃死了,鹹得發苦。”
“但你全吃完了。”洛廷骁的眼睛亮晶晶的。
段木冉别過臉去,不讓他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
“我去煮粥,”她聲音有些哽咽,“這次換我做給你吃。”
洛廷骁望着她走向套間小廚房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久違的、名為希望的情緒在胸腔中生根發芽。
段木冉陪了他兩天,直到他退燒。
他還有事情要處理,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兩天後就要啟程回a市。
臨走時,他抓着她的手,怎麼也不想松開。
“洛廷骁,”段木冉有些無奈,“趕緊回去吧。”
“回去之後還能見到你嗎?”洛廷骁執拗地不肯松手。
段木冉笑着看他:“我不走了。”
洛廷骁眼睛一亮,“真的?那我有時間就過來,你會一直在?”
段木冉點點頭,“嗯。”
洛廷骁很幼稚地伸出小指,“說好了,拉鈎,說謊是小狗!”
段木冉無語了,但還是伸出手指,跟他拉了鈎。
洛廷骁依依不舍地走了,段木冉回到家裡,突然覺得她此刻的心情跟那次他們從國外旅遊回來很像。
她竟然開始想念他。
而他才剛走不到五個小時。
過了幾天就是6月18号。
段木冉特意回了趟a市。
她沒告訴洛廷骁,她還是不敢在洛廷骁面前提這件事,怕勾起兩個人的傷心回憶。
她想,快速祭拜完,她就趕緊回去。
這個季節的雨總是來得突然,段木冉抱着一束白色百合花在墓園快步前行。
與洛廷骁重逢又分手的這段時間,她一直沒勇氣踏足這片安息之地。
但今年不同,在經曆了那麼多糾葛後,她還是想過來看看她,順便……跟她說一下自己的心意。
她歎了口氣。
雨絲漸密,段木冉将花束護在外套裡,快步走向記憶中的位置。
墓園比兩年前更加蔥郁,新栽的松柏已經蹿得老高,在雨中愈發蒼翠。
轉過一個彎,段木冉猛地停住腳步。
洛廷骁正跪在洛母墓前,黑色大衣已經被雨水打濕。
他低着頭,肩膀微微顫抖,像個迷失歸途的孩子。
段木冉的心髒狠狠揪了一下。
一滴雨水滑入衣領,冰涼的觸感讓段木冉回過神來。
她深吸一口氣,向前走去。
腳步聲驚動了洛廷骁,他倉皇回頭,濕漉漉的臉上還挂着未擦幹的淚痕。
“冉冉?”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眼睛卻亮了起來,“你怎麼……”
“來看看阿姨。”段木冉輕聲說,将白百合放在墓碑前。
黑白照片上的洛母溫柔地微笑着,仿佛在欣慰地看着他們。
“對不起,”她哽咽着看向照片上的洛母,“阿姨,對不起……”
雨水混合着淚水打濕了墓碑。
洛廷骁站起身,将顫抖的手放在段木冉肩上:“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着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雨勢驟然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兩人身上。
洛廷骁急忙脫下大衣想給段木冉遮雨,卻被她按住了手。
“洛廷骁,”段木冉擡起淚眼看他,“我們,是該跟過去做個了結了。”
洛廷骁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在臉上彙成小溪。
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什麼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問,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段木冉沒有回答,而是伸手撫上墓碑上洛母的照片:“阿姨,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他……”
話未說完,她已被洛廷骁緊緊擁入懷中。
他的心跳如擂鼓,透過濕透的衣物傳來驚人的熱度。
段木冉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來,将臉埋在他胸前。
這是她第一次允許自己在他面前卸下所有防備。
“冉冉,你是要吓死我嗎?”洛廷骁在她發頂落下一個顫抖的吻,“我好開心,媽媽也會開心的,她說過隻要是我喜歡的女孩子,她都會喜歡,而且她以前那麼喜歡你……”
雨越下越大,将兩人徹底淋透。
但誰都沒有動,好像這場雨能洗淨所有過往的傷痛與誤解似的。
段木冉能感覺到洛廷骁的淚水滴在她頸間,是溫熱的。
一道刺眼的閃電照亮墓園。
洛廷骁突然松開她,拿出一隻戒指,聲音顫抖着:“這是我媽留下來的,她以前說過這個要傳給未來的兒媳婦。”
說着,他突然很激動地半跪下,将戒指舉到她面前,“段木冉,我隻問你這一次,如果你答應了,我們死都不能再分開,如果你不答應,那麼我們就永生不要再見。”
段木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