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聲當然知道裴雲晝完全不在乎他人眼光,也沒搭理這個虛假的喬洛芷,轉念嫣然道:“是啊,你全部歸于我了,你喊我名字好聽,再叫兩聲聽聽。”
裴雲晝耳尖一紅,默念了幾句,又突然想到什麼,随後淡淡向外面瞥了過去:“别和他們争執,我去把他們都殺了。”
突然,人群中被另一隊人馬強行擠開一條道,抱怨聲不絕于耳。
領頭之人是一個中年管事,削尖腦袋往裡走:“都讓讓,都讓讓,這可是秣陵蘇家的小公子。”
這隊人馬十分醒目,紅轎子紅辔頭紅馬鞍,外加六名喜童,一颠一颠地往獻南山上行來。
打頭的管事在後面隐隐聽見了前方的謾罵,路過方才與松聲說話那人,狠狠啐了一聲:“我蘇家與獻南山早已簽訂婚書,山主與我家公子珠聯璧合,有你什麼事,空口白牙的糟心人快滾開。”
“蘇家?你們家早已落魄了,如此趾高氣揚,還以為你們是仙門之主嗎?哼,前朝餘孽。”
那人亦不甘示弱,欲沖上去撞翻花轎被其他人攔下。
松聲看見這番動手動腳的場面,心下愉悅,隻差手邊一包瓜子,于是動了動手指,裴雲晝俯身側耳恭聽。
“蘇枳羽也來了,沒想到是坐在花轎裡被擡上的獻南山,你這幻境好生熱鬧。”
裴雲晝咬着牙道:“他一口一個姐姐,你聽着可還舒心。”
松聲瞧他快要被醋飽了的模樣,隻覺得十分有趣,反倒讓人更想蹬鼻子上臉狠狠欺負一番,狡黠道:“你連師姐都喊得少,原來早就心懷不軌,想改口喊什麼?要不說來我聽聽?”
“現在不合時宜,怕你轉身說幻境裡的都是假的,做不得數,你就是這樣心裡沒我。”
裴雲晝回答得漫不經心,語調淡然,視線卻無可避免掃見那一乘豔紅花轎,面上頓時十分嫌惡,但轉向松聲時眼神盡是喜悅和溫柔,再次震驚了喬洛芷。
“師弟……你,你,你這是,開竅了啊!”
喜轎在他們身邊停下,程江離護在師徒三人之前,戒備地盯着轎中之人。
蒼彼版圖之中,上有二十六座秘境,下有十層鬼域,仙門代表人間搜尋天道秘境的饋贈,對抗鬼域的侵擾。
然而天地靈氣損益皆有定數,仙門中人不得機緣,百年未曾出過飛升之人,轉修鬼道取巧之人越來越多,因此隻能去秘境中尋找破解之法。
自從那日師尊突然殺出在仙門大會上将小師弟救下,展露出的化神境修為實打實震動了整個仙盟。
她是百年之後,離飛升隻差一步的人。
要不是獻南山早已封山,恐怕門檻都要被踏破,連靈力豐盈的小綠植都要被薅去當發财樹,在這種緊要關頭,蘇家卻敲鑼打鼓送人上門,定然居心叵測。
師尊明擺着沒有承認這樁婚約,未得師命,獻南山不能貿然将蘇家留下。
那領頭的管事心裡如明鏡似的,在來之前早已想到獻南山的反應,于是拱了拱手,捧上一卷灑金绫絹。
程江離狐疑接過,在松聲的示意下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婚書。
管事解釋道:“這是舊日前前獻南山主定下的婚約,但前山主在繼承山主位之前早已娶妻無法履約,方才傳至念山主這輩,恰好蘇家族内小公子适齡,正在轎中等候完婚。”
當初獻南山在前山主的帶領下,清高自傲不問世事,被仙門排擠在外,要不是幾代之前早有盟約,當時還是仙門之主的蘇家自然不屑一顧。
但今時不同往日,獻南山雖樹大招風,萬一蘇家下一輩之中也能出一個飛升的天才……重回仙門正統指日可待。
喬洛芷看了眼遮得嚴實的喜轎,湊到松聲跟前咬耳朵:“我看蘇家不是什麼好人,這時候來渾水摸魚,我聽說他們送過來的這個小公子是偏房所出,最不受寵的那個。”
蘇枳羽嘛,松聲知道,這是一個慣會花言巧語,心機頗深的小瘋子。
半途殺出來奪長吟劍之仇她還沒忘呢,要是讓他也來摻和一腳,獻南山指不定出什麼亂子。
眼見裴雲晝的臉色越來越沉,松聲扯了扯他的袖子,揶揄道:“事趕事疊在一起,你們當年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
裴雲晝閉上眼,試圖調動靈力改變幻境進程,讓一切回到隻有他和松聲兩個人的時候,讓這些旁的人,煩的事都滾得遠遠的才好。
但這個幻境出自天道頻夢秘境,不會因他的意志而改變,隻會推動最終結局再次重演。
良久,松聲看見他臉色青白如紙,似是靈力消耗過度,這樣下去裴雲晝撐不住。
她連忙伸手阻止,卻被裴雲晝反手握住。
裴雲晝睜開眼,烏沉沉盯着喜轎裡的蘇枳羽,從齒間擠出來一聲冷笑:“想入贅獻南山,那就來,這回你别想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