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點,滬江依舊燈火通明,車流不息。
等紅燈時,陸宴詞不經意間偏頭,路那邊是家炸雞店。
透過透明玻璃窗可以清晰看到,一個白色圓桌前,三歲的小女孩張開雙手對着小男孩。小男孩大約5、6 歲的年紀,比女孩高一個頭。正拿着小賽車玩得高興,無視了她。
小女孩等了兩秒,小嘴一點點蕨起,醞釀着嚎聲。男孩瞥到,立即慌亂,随手丢下玩具,環住妹妹的腰把她抱起。
小女孩表情立即轉悲為喜,高興的裂着嘴笑,用肥嘟嘟的胖腮貼哥哥的臉,然後吧唧一口。小男孩也抛棄對玩具的不舍,臉色露出傻笑。
隻有賽車被遺忘到了角落。
周圍人看着這有愛的一幕都露出了姨母笑。
陸宴詞也默默看完,正好,綠燈亮了。
車繼續遠行,他冷漠的想,如果他的妹妹活着,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像個傻子!
......
暴雨、哭喊、鼓破耳膜的走動聲,潔白一片的走廊。
一個防護嚴密的醫生出來:“陸先生,請節哀。陸太太和孩子都沒搶救過來。”
西裝革履男人隻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
聲音毫無情緒,在這種情況下冷漠的讓人心驚。
醫生也有些愣住,但還是依例提醒:“你還可以再見她最後一面,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不用了。”男人說完仿若一刻也不想多呆,朝陸老爺子點了下頭就大步離去。
旁邊有個小小的男孩身着一身校服,頭發淩亂,眼眶通紅。一向打扮的一絲不苟的小少年,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狼狽慌亂的時刻。
靠在牆邊,呆呆的望着男人高大無情的背影。
少年陸宴詞惡狠狠的用手背摸了兩把眼眶,推開攬過來的大手,轉頭沖進病房。
身後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煙霧缭繞中,他仿佛又摸到了那雙顫抖柔軟卻又逐漸失溫的手。
女人那雙飽含千言萬語卻又無從宣洩的雙眸,多次往門邊投去的視線,他明白她是在期待着什麼。
陸宴詞怔然擡頭,今日繁星璀璨,同那天灰暗的夜沒有一絲相像。
他伸手揉了揉額角,再次取出一支煙,點燃。
白色的煙氣袅袅升空,模糊了面容。
......
江艾今日醒得晚,鏟屎官已經回來了。
她一進去發現陸宴詞靠在窗邊,背對着她,手裡舉着一物。
--長條、冒着煙氣,她從沒見過。
并且他周身有一種怪怪的氛圍,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她悄無聲息靠近,靈活的攀在他手臂上,好奇的湊上去輕嗅。
一股刺激的味道直沖鼻腔。
“阿-嚏!”
江艾被嗆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甩了甩頭。
什麼鬼東西,太臭了。
她凝眉思考,臭臭的、不是好東西,再望過去的眼神中夾帶着嫌棄。
鏟屎官在拿什麼怪東西?
她擡起爪子欲打掉,被一隻大手連脖子帶爪子禁锢住。
江艾轉動腦袋,盯着他的眼睛,充滿疑問:“喵喵~”放開我。
陸宴詞心情不好,往常還有耐心陪她耍一耍,今日隻剩厭煩。
擡手,丢回地上,扭過臉去。
江艾站在地上,不走也不動,高高的仰起腦袋,直勾勾的盯着。
這時他擡起手,煙離他原來越近。
她眼裡的嫌棄滿到即将溢出,不受控制擡起一隻爪子,又想起剛剛趕她的仇,鼻子發出憤怒的冷哼,調頭就走。
一步、兩步...
陸宴詞沉浸在往日記憶中,沒注意到她的憤怒。
當然,注意到他也不以為意。
最終,江艾還是沒忍住,在香煙即将入嘴時成功打落在地。
她還聰明的為了防止他再撿起來,快速抓住地上的香煙奔到角落。
陸宴詞一時呆愣,手還保持着上舉的動作。轉瞬嘴角下壓,臉色發黑。
這個貓妖,明天就把她丢了!
江艾害怕再次被他抓住,跑成一道閃影,跳進貓砂盆,挖個小坑埋上。
一路拖行,煙早就滅了,煙灰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形成一個不連續的灰色長條。
陸宴詞慢一步到達,看清她的一些列動作,怒氣直冒。
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艾喵了一聲,歪歪頭佯裝無辜,上前想爬到男人懷裡。
陸宴詞沒有一絲心軟,一手揮開褲腳的小家夥。
她倒栽蔥似的杵在地上,翻身爬起,瞬間委屈極了。
這個壞人,因為一個臭東西兇她,還推她。
她也生氣了,露出兩個小尖牙,超兇的對着他哈氣。
陸宴詞垂眸盯着她,眼神冰冷。
一上一下,氣憤一時有些焦灼。
很快,江艾就累了,決定亮出尖甲給他一點顔色瞧瞧,哪知剛探出指甲就聽到冷冷一聲。
“出去。”
她擡頭,對着男人毫無表情的冷臉,眼眶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