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在聖殿做着該死的清潔工作,幻想回家的時候,她的母島,她的親人們,也是這樣,毫無防備的在自己的家中死去嗎?
吞噬了她們所有勞動成果的聖殿在做什麼呢?那些高高在上的祭司們,獨占了塔拉的庇佑,卻貪婪的索取更多,直到她們一無所有。
忒缇絲輕輕放下懷中已經沒有呼吸的薩蘿,一步一步走向廣場中央的祭壇。
台階下躺着的,是同樣被吸幹生命的奧孔叔叔,他身體已然變得僵硬,眼眶中的眼珠消失,變成了兩顆龍眼大的珍珠,曾經魔法一樣變出各種各樣小玩意的手,僵直的落在地上。
“忒……缇絲……”斷斷續續的呼喚聲傳來,忒缇絲擡起頭,瑙西奶奶匍匐在祭台上方,半張臉已經被白色的珍珠角質層覆蓋,朝她艱難的張嘴,“祭祀失敗,快去……通知大家……跑……”
從地洞裡湧出的紅線已經将地道口占據得滿滿當當,洞口外傳來不甚清晰的哭喊聲。
大團大團的血從血管裡運輸進來,血池裡的血早就已經漫出了池子邊緣,開始在洞穴四處流淌。
忒缇絲沒有聽瑙西奶奶的話向外跑,她含着淚跪在台階上,抓住老人冰涼的手。
她很早就知道,幻境是虛假的,短暫的溫情一定會化作最尖銳的刀刨開真相。
然而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還是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縱然此刻有千言萬語想說,忒缇絲都和着眼淚咽回了心裡,隻問了一句話:“瑙西奶奶,這個海之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母島已經不存在,至少讓她知道一切的真相。
然而瑙西奶奶握着她的手,卻突然瞪圓了眼睛,一根紅線從洞口的斜後方伸出,貫穿了忒缇絲的心髒。
……
纖細的紅線刺破觸手的外皮,正準備深入,卻被火焰燎到,匆忙縮回。
澄舟舉着手中【海神的蠟燭】揮舞,熾熱的火焰讓圍繞着她們的三根紅線立刻退避三尺。
雙方似乎一時僵持了起來。
正在這時,澄舟突然感應到一種若有若無的心悸,她憑着直覺潛入意識,發現忒缇絲的光點竟然已經黯淡到幾乎沒有亮色了!
發生了什麼?
她趕緊伸手點擊光點,熟悉的小字彈了出來:
【信徒忒缇絲的靈魂受到重創,即将消散。】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須找到忒缇絲!
澄舟快速示意厄爾瑪和琪琪:“我從血池裡走,找忒缇絲,你們離開。”
琪琪看着又一次被遊走的紅線攪碎的白色飛鳥,咬牙拽過還想掙紮的厄爾瑪,朝澄舟點點頭:“塔拉,小心!”
澄舟目送着兩個信徒從來時的路跑出去,自己則擋在紅線珍珠之前。
眼看到手的“信仰”即将跑走兩個,紅線珍珠的呓語聲驟然變大,數根紅線朝着洞口沖去。
澄舟催動身體【霧化】,濃厚的海霧頓時彌漫在地下洞穴中,紅線的沖勢果然有所遲疑。
粗壯的觸手在海霧的遮掩下,從各個角落沖出,像打乒乓球一樣,讓紅線珍珠在洞穴石壁上來回撞擊,撞落下不少紅線。
紅線珍珠或許從未遇到過這樣不客氣的對待,懵了兩分鐘,澄舟趁機将手中的蠟燭往下一擲,火焰頓時順着地上散落的一堆堆紅線燃燒起來。
紅線珍珠還是那句呓語,但明顯已經變了調子,它的身體終于離開了血池上方,開始向濃霧的中心逼近。
霧化後的身體就是方便,澄舟輕輕一晃,就讓自己的主體來到了珍珠後方。
她撿起掉在火焰中的【海神的蠟燭】,看着因為尋找不到獵物而鋪天蓋地的湧出的紅線,慢慢後退,來到了血池邊上。
和紅線珍珠的戰鬥并不是重點,她的目的是趁對方離開祭壇的功夫,跳進血池通道,去往幻境世界尋找忒缇絲。
血池中的血液被抽取得越來越多,終于露出了最下方的一個洞口,洞口外竟然是一片黑色的海水,似乎有什麼東西阻礙着,讓明顯低于海平面的海水暫時沒有湧進通道。
澄舟不由擡頭看了看洞穴頂端的水迹,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這顆詭異的人頭珍珠,完全不同于廢海本土的物種,它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多想無益,洞口處的最後一點鮮血終于散去,澄舟霧化的身體輕松繞開無處不在的紅線,飄下池子。
洞口覆蓋着一層類似防護罩的光罩,澄舟剛剛伸手觸碰,就被直接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