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師,我有個八卦您聽嗎?”
溫塵心瞧他一眼,還沒出聲,又聽見他說:“我們許老師的。”
溫塵心好整以暇,身體後仰,靠着椅背。
“說來聽聽。”
“昨天幾個老師在辦公室讨論許老師的個人問題,還拿我們院的幾個老師給她做了匹配,其中就有您!”
他當然不敢說是自己匹配的。
“匹配的還有腫瘤科的葉醫生,而且,葉醫生在追許老師,花都送到我們科室來了!”
溫塵心下意識想啧一聲,但控制住了,眉微微斂起,何向晨自顧自說得起勁,沒看出來。
“然後呢?”
“啊?沒然後了呀?我被趕出去了,後頭就沒聽到了。”
溫塵心這會兒是真的啧了一聲。
“你許老師讓你下來說她八卦的?”
何向晨心想:不是您讓我說來聽聽的嗎?
但他機敏地立刻站端正:“不是!那我先回去了,許老師還叫我去取片子呢,溫老師再見!”
一溜煙兒就蹿得沒影了。
葉嶼在追她?桃花還真是沒斷過啊,他聽說的都幾個了?
“啧......還挺招人。”
溫塵心今天下班早,他也沒多呆,今天江桃清回國,陳最打了好幾個電話讓他一定過去。
他本來沒打算去的,想着許清時也不在,這才改了主意。
剛把車開到院門口,就看見她走出去了,正準備按喇叭,卻看見她朝着一個穿着檢察院制服的男人走過去,那個男人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她彎腰坐了進去,然後那個男人繞到駕駛室,兩人驅車離開。
他點了下刹車,随着車尾看了兩秒,下班高峰,後面有喇叭聲響起,他才收回目光。
這個男人...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六點鐘左右許清時接到許清州的電話,說在醫院門口等她,她動作迅速,收拾好東西便從住院部大樓出去。
她不認識許清州的車,好在他立在車邊等她,他是下了班直接過來的,那身制服倒是很好找。
她這些年跟許清州接觸不多,從前他就話少冷淡,清時從小就拿不準這個哥哥心裡的想法。
如今在檢察系統磨砺了幾年,許清州愈發顯得深沉,更是喜怒不形于色。
“哥哥。”
“上車吧。”
她一出來許清州就看到她了,上回去慕家匆忙且不愉快,他也沒有仔細跟她說話。
這會兒看着她,比出國前瘦了好多,也成熟了。
奶奶反複叮囑他語氣輕一些臉色溫和一點,别吓着她了,免得她不願意回來。
他一向善于觀察,即便他确實如此做了,他還是看得出來她是有些忐忑的,隻是沒有開口拒絕罷了。
“工作還順心嗎?”
許清時從小不太知道該怎麼跟他獨處,兩隻食指攪在一起,連關節都有些泛白了,是不加掩飾的緊張。
許清州拿不準,這緊張,是對着他,還是對着即将回去見的父親。
“還好。”
許清州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找些什麼話題讓她放松些。
到許宅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許羨之的車還沒回來,應該是還沒到家,許清時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許清州看見了,也跟着松了口氣,那份緊張,不是對着自己吧?
蘭卿老早就在門口望着,許清州的車剛進大院兒門她就看見了,見着清時一起下車,提了一下午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蘭卿拉着她進屋,樂得合不攏嘴,嘴上還心疼她:“我瞧着你像是又瘦了是不是呀?”
“沒有,一直都這樣啊。您最近身體怎麼樣?”
“好着呢,你上次托别人寄來的藥吃了過後恢複的挺好的,你爺爺都說我這身子骨瞧着像是比以前還硬朗了。”
“那就好,您平時鍛煉的時候要小心點,别又給磕着了。”
“知道了,放心啊!”
許清州跟在身後進門,一字一句聽在心裡,她其實也不是那麼抵觸回家的,至少她對奶奶還是像小時候的樣子。
許清州想起小時候她磕在茶幾角,額頭破了皮,流了血,爺爺奶奶不在家,她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哭着喊哥哥。
那會兒她還好小,身子軟趴趴的,他抱起她的手都還有些顫,又連忙把她放回沙發上,去給大人打電話。
如今回想起來,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放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除了不敢抱,那會兒,他心裡還是有怨的。
他想,她并不是一開始就跟他生疏的,剛會說話那會兒,她也曾甜甜的脆生生地叫他哥哥,每次都笑得很可愛,眼睛彎彎的,小臉肉嘟嘟的,像個小洋娃娃。
好像就是從她知道媽媽的事開始,她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叫他了。
所以這件事,其實那會兒就留在她心裡了吧?
想到這裡,許清州心裡鈍鈍地痛了一下,他對她不好她其實都是記着的,隻是不說也不計較罷了。
看見許硯之進門的時候,許清時還詫異了一番。
“小叔,您怎麼來了?”
許靖安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才知道,難怪她昨天猶猶豫豫的,原來是有所保留。
“你爺爺打電話讓我回來的。”
叔侄倆對視了一眼,餘下的話也不用再說。
“硯之到了?過來坐吧。”許靖安招呼他來沙發上坐下。
“小叔最近在忙何家那個案子是嗎?”許清州問他。
“嗯,最後肯定也是要移交檢察院的,沒法推,隻能應付一番。你們檢察院昨天去查了何丘的辦公室?”
“是,還跟我叫嚣來着,不過辦公室不是我們的目的,他以為我們不知道,東平湖那套别墅才是重頭戲。”
“你是故意想讓他們自亂陣腳?”
“引蛇出洞,您知道我們真正的目标可不是何家。”
兩個人還沒聊幾句,許羨之就到家了,陳阿姨給他開門,問候了一句“許先生回來了”,
客廳裡頭的人都能清晰地聽見。
換了鞋走到客廳,許硯之最先站起來,“大哥,這是從哪兒回來?”
“冰島,什麼時候到的?”
“比您早一會兒。”
許清時兄妹站起來叫了一聲爸,許羨之跟許清州點了點頭,把目光落在清時身上。
“什麼時候回來的?”
從他進門那刻開始,清時心裡就開始打鼓,隻能攪着手裝鎮定。。
她不知道他是在問什麼時候回國的,還是什麼時候到家的,隻是答了一句下午。
許羨之一闆一眼地嗯了一聲,便再無他話。
“都别站着了,去吃飯吧,孩子們恐怕早就餓了。”
蘭卿拉着清時先往飯廳走,拍着她的手,壓低聲音悄悄跟她說:“别管你爸爸,奶奶在呢!”
“嗯,謝謝奶奶。”
“一會兒多吃點兒,我跟你陳阿姨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你們醫生呀飲食最沒有規律了,回家了就好好補補。”
“好。”
那頓飯,清時吃得少,要不是真的餓了,她怕是一點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