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時也沒想到,那晚自己竟然睡得很好,以往談及父母,她總歸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
原本溫塵心是想送她上班的,但昨晚那番交心,想來她也不是無動于衷的。
她又是個慢熱的性子,不能操之過急,若是專門送她,怕是她該手足無措了。
喻川回來之後,心外聚會的傳統迅速恢複,他這人嗅覺靈敏,溫塵心的态度實在不對勁,他也拿不準。閑來也無事,他想讓他露出點什麼馬腳,自己也好有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特意挑在溫塵心休息那天,他毫不客氣地支使他先去買菜,地點定在喻川家,溫塵心買好了東西順道來醫院拿鑰匙。
“你使喚起我來倒是挺順手的。”
“别急着鬧意見,遲早你得來謝我。”
溫塵心慢條斯理地睨他一眼:“你倒是說說,我憑什麼要謝你?”
喻川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别掉鍊子啊!我小師妹來,還沒參加過我們的傳統聚會,幫幫忙怎麼了?怎麼說那也是你小師妹啊!”
喻川故意給他遞台階,他自然要接過來的。
溫塵心靈光乍現突然想到什麼,懶得再跟他浪費口舌,擺擺手拿了鑰匙便先走一步。
走之前還往醫生辦公室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罷了,晚些總會見到了。
一群人下班到喻川家的時候,溫塵心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他們回來下鍋。
喻川進廚房幫忙,洛九天招呼着一群人玩牌。
許清時哪裡擅長這些,洛九天好不容易逮着她點弱點,怎麼能不抓住機會欺負。她是拒絕了來着,被洛九天以影響科室和諧為由駁回。
不過幾把,許清時已然被虐慘了,連陳護士都看不下去了:“洛醫生,你也太過分了,就欺負許醫生不會!”
這話正巧被剛走到廚房門口的溫塵心聽見,回過頭給廚房的人打了個招呼:“你自己忙着,我出去看看。”
那人還嚷着“你看什麼,過來幫忙!”
門口已經沒了他的影子。
“四十分嗎?我也很久沒玩了。”
許清時正愁出什麼,身後便傳來溫塵心的聲音,她吓了一跳,回頭去看他。
他看着她猶豫好久了,忍不住出手指點。
“左邊第三張。”
她看了他一眼,一點也沒有猶豫便聽了他的。
“不能請外援啊!”洛九天嚷嚷着抗議。
許清時笑。
溫塵心俯身問她:“讓我玩一玩?”
許清時一轉頭便對上他灼灼的眼神,一時免不了又要心虛,連忙答話。
“好。”
邊說邊起身把手裡的牌遞給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明明她隻捏了小部分,他的手指還是碰到了她的。
像是觸電一樣,她迅速收回手,眼睛也不敢去看他。
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在她剛剛的位置坐下。
她總覺得這是個是非之地,洛九天還在嚷嚷着不要溫塵心來,她便轉身進了廚房幫忙。
喻川正準備接着唠叨來人,回過頭卻發現變了人。
“那人呢?不是該他幫忙做飯嗎?”
“溫……醫生嗎?我不太會玩兒,他替了我的位置打牌去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你幫我把碗筷擺好吧,還有最後兩個菜了,差不多能吃飯了。”
“好。”
一群人都在牌桌那邊熱鬧着,清時一人默默擺着碗筷,幫忙端菜。時不時還能聽見洛九天的哀嚎,似乎被虐得比她剛剛更慘。
擺好最後一道菜,清時踱步過去。
“可以吃飯了。”
洛九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清時這話一出,他立刻丢了手裡的牌:“不玩了不玩了,吃飯吃飯!”
溫塵心看着她,一臉意味不明地笑。
然後許清時便見他拿起面前那堆白紙遞給她。
她眼睛都瞪直了:“這麼厲害!”
“洛九天的夜班,我用不着,都給你吧。”
他們剛剛的賭注,就是夜班,白紙上寫了誰的名字,就代表誰要給拿了紙條的人值夜班。
她的籌碼剛剛差不多都輸完了,翻了翻手裡這堆,不僅把自己的都赢回來了,還有好些上頭寫了洛九天的名字,馮醫生也有兩張。
“傻得很,擺明了在框你的夜班,這也敢來?”
“這回長記性了。”
他确定他是看見她低着頭偷笑了。
“老溫,你太不是人了!今天通通不算啊,别國使臣,豈能幹涉本國内政!你個神外來的外人,赢了的不能作數啊!”
說着,一群人已然落座。
許清時倒不甚在意,也不能真的叫洛醫生幫她上那麼多個夜班,不算便不算了。
倒是赢了牌的那個人氣定神閑地開口:“嚴格說起來,我倒也不算是外人……”
這下連清時也一臉錯愕地看向他。
“許師妹是我本科的嫡系師妹,研究生也都是師出同源,算起來,我也就是你們口中說的親師兄了,親師兄……還能算外人嗎?”
最後這話,有意無意的,是看着清時說的。
許清時頓感心髒狂跳,比第一次在醫院跟他打時還要緊張。
那姑娘還沒給出反應,喻川一片苦心,這會兒可算是有所收獲。
“不算不算,老溫跟小師妹這關系,算起來比我都親了,哪兒還能算外人?老洛,願賭服輸啊!還想坑我們小師妹,當我們同門沒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