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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文學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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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亞無視那些目光,說道:“伊格内修斯·坎貝爾少爺是具有自由行動能力的人。”

伊芳一改之前在舞會上劍拔弩張的态度,仿佛被好友的玩笑逗樂般說:“恰恰相反,我是在關心戴維德小姐。”

嘴上這樣說着,伊芳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敵意。

露西亞想到自己被中傷被評價的委屈,由此而生的憤怒和對文學集會的失望席卷而來。望着面前那些或走或停的看客,她感受到來自整個世界的重壓,覺察出躲藏在光鮮外表下的冷漠與麻木,或者說幸災樂禍。

她本以為擊潰自己的會是詭谲的魔法或者魔女的奇迹,卻沒想到是冰冷的世界和由此生出的衆人的嘴與心。

她輕聲回應道:“我還想問呢,女士,我注意到,在場的所有女士之中,隻有您在一群男士中間,是因為您需要保護嗎?”

對于此,伊芳隻是傲慢地說:“和您相反,和在座的人都相反,我就是這些人之中的。那些膚淺的小姐們尚且還會做些文章,而你應該被逐出這場神聖的集會。真不知道是哪個經不起誘惑的人帶您來的。”

露西亞的攻擊力伴随她的挑釁進一步提升,“也就是說,您已經放棄作為女人的身份了,那您為何還穿着裙子呢?”

對話頓時引起弗朗西斯科·米勒的注意。露西亞看見她從沙發上起身,站得更近些。在她之後,還有更多雙眼睛争先恐後想要記錄這場辯論。

伊芳也毫不退縮,“這就是您膚淺了,我還以為您會有什麼過人之處呢。我隻是不像你們,滿腦子隻有情感和愛情,要麼就是像瘋子橫沖直撞到處尋求認同,寫出來文理不通,仿佛勾兌過的詞藻,還宣揚自己是意識流派。無法在這種場合自由出入,不反思自己而怪環境不夠公正,難怪個個都像怨婦一般。”

她毫不避諱地冒犯了在場的所有女作家,但她的确可以稱得上權威。

與此同時,露西亞冷笑一聲,掃視着那些看熱鬧的人張開手提高聲音說:“女士們先生們,我注意到今天最後的辯題,是關于流浪者集會中女人應不應該在男人帶領下進入的。既然伊芳·艾迪女士這位流浪者集會正式會員已經對此做出相關回應,而顯然,大部分人已經被這場對話所吸引,那麼就請允許我——露西亞·戴維德,她的對話者,在這裡說出自己對此的看法。對此感興趣的人,大可以光明正大站到我們周圍,而不是站在遠處試探,以免聽不真切而斷章取義。”

她提醒他們,既然要把目光投射在此處,就别想獨善其身。首先聚過來的是剛才的那些女作家,而後,是談論過伊格内修斯·坎貝爾的報社記者。

她再次看向伊芳,剛才隐隐約約的退卻已經不再,她已經找到能夠成為自己武器的字詞,現在要做的,是用理性和智慧将其組成為不容反駁的字句,“在女人是否應該獲得獨立出入集會這件事上,顯然,伊芳·艾迪女士已經做出了最為标準的回答。作為在場女人之中唯一一個正式會員,她給出的答案就是,抛卻情感和愛情,抛卻那些柔軟的、細膩的、無關緊要的細節,不重要的心理呈現,去像一個男人那樣思考,像一個男人一樣蔑視其他女人,把自己置于女人之外。”

“那是因為女人本就是低下的。天生的嫉妒和知識的缺失讓女人更容易被教唆!你們隻會産出破碎的字詞僭越文學的秩序,隻會用粗劣、瘋狂的詞語宣洩受害者情節。我是意志堅定之人,一生都在在追求理性,然而戴維德小姐卻強詞奪理,偷換概念。”

“同為創造者的造物,知識的缺失是誰造成的?你們不誠心教女學生們學習,将女學生們拒之門外,以偏見對待她們,讓她們隻能自己摸索自己的語言,又因為她們各自的側重而指責她們的選擇。女人唯一能寫的就是愛情小說,然而您在誇梅斯大學與尼德蘭大學的會議上又提到應當禁止愛情小說的存在,說應該向加斯科涅學習,不要讓女人成為魔女。我看您才是瘋狂的魔女。”

“戴維德小姐,恐怕您的女性思維也幹擾了自己的判斷。我知道您作為阿諾德·斯賓塞先生的助手也參與了那場會議,我當時對教育者們說,女人是不能用她們的那套思維寫作的,應當扭轉她們的思想。我費盡半生心血,才終于摒棄那些庸俗的字詞,在會議上,我為了培養更多的适合寫作的女性,将我的經驗分享而出,幫助教育者,您卻拿它來斥責我是魔女?”

有人在起哄:“唉,不都是在讨論同一件事,女人識字越多,子宮越小,從人類繁衍的角度,大學招收女人就不對啊。”

露西亞沒有給旁人讨論這個問題的時間,在他說話的檔口提高音量:“是嗎?在座談會上,您說因為F的緣故,大家都在模仿他寫遊記、寫散文、寫筆記,您說,文字被使用得失去了靈性,應該有更多豐富的類型,然而,您卻無法容忍另一個性别談論創作,覺得她們将破碎的詞彙公之于衆無異于當衆脫下衣服。”

“那請戴維德小姐告訴我,您認為引發矛盾的控訴、顧影自憐的做作、弱化自身的叙事、神聖化他者的東西,到底有何種價值?”

“聽見不同的聲音就是價值所在。隻有表達出困境,才能正視困境,最終解決問題。在這點上,無論是顧問會議,還是創作使命,都是共通的。您說着幫助教育者,卻在無形之中讓所有人厭惡自己的母親、厭惡自己的出身。”

她喘了口氣,繼續說:“我尊重您的事業、您的觀點,與此同時,我也憐憫您對身份的厭惡。您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失去了尊崇自己内心寫作的機會,失去了對細膩情感的感受,甚至為了劃清界限而将創造者賦予我們的愛踩在腳底,認為征服才是最強大的。我無比同情您,因為您放棄創造者賜予我們的最基本的存在。”

“這就是這個議題存在且必将在解決之前一直存在的原因。”露西亞表現得有些激動,“我不否認男人和女人的思想之間存在巨大差距,也正因如此,流浪者集會作為一個以自由思想著稱的集會,才更應該接受和容納不同的思想。”

在露西亞停頓的時間,伊芳趁機嘲弄道:“好一個演講家!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真讀過幾本難登大雅之堂的書。在座的先生們之中,不乏報社記者,大家也都知道,此時此刻,站在這裡貌似獨立的露西亞·戴維德女士,不過也是個需要依附權威的存在。”

“但我并不需要某人站在這裡才有勇氣,并不需要某人帶着我,我才能進入這裡。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也沒有任何人需要依靠我。我出現在這裡,隻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是自由的、獨立的,和在場的所有女人一樣,就算需要有一個男伴才能入内,也可以選擇誰做我的男伴。”露西亞幾乎是大喊着說出這些。她的面頰和脖子因充血而通紅,大腦也因飛速運轉而發熱,她再也不想在這個空氣閉塞的地方待下去了。

她反問伊芳,“如果您堅持認為,我是依仗誰的權威而存活,那麼,比我成就高多了的您呢?”

伊芳冷笑,提高音量,宣告露西亞·戴維德事迹的不正當性:“我和您可不同,我從來都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和伶人一樣,舔着臉朝他人谄媚!”

露西亞步步緊逼,“那麼,就像您一邊試圖讓我拼命證明我的獨立性,試圖讓我拼命與某人劃清界限,又一遍不斷向在場所有人暗示我和某人關系非凡那樣。我要問您,作為誇梅斯大學最權威的女性教授,誰能證明您是依靠自己?誰能證明您沒有像個伶人一樣朝權威谄媚?您自己都無法否認,隻招收貴族學生、将普通學生拒之門外的您不是在向權威低頭!”

她的聲音沙啞,但如火的目光使伊芳也難免被烈焰灼傷。

她決定最後一次提高音量,為自己的退場做足充分準備,“我知道我的确沒有資格在這場集會上左右任何人,所以,很抱歉打斷你們的進度,我會自行退場。”

她盡量讓自己的腳步顯得平穩,在路過伊芳時,伊芳叫住她,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話說得好聽,露西亞,那你的事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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