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半妖?!
龍珩斬釘截鐵的話又把三人震驚到齊齊轉頭換了個人盯,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目瞪口呆能夠形容了,還帶着些石破天驚驚世駭俗,一個個傻站着腦子完全消化不了他的這句話。
好半天聞霧青才合上微張的下巴,咽了口口水,順手把辭辭的也合上。
意思是那個拜入淩雲宗五年多,掌門親傳,二十歲不到的金丹中期,被她逗了幾句還會臉紅的小酷哥蒼瀾,是個半妖?!
光天化日之下要吓人也不帶這樣的啊!
她和辭辭兩人跟蒼瀾的接觸不算多,但同為劍修,慕容傷是指點過蒼瀾幾次的,甚至當年拜師儀式時,他也在場。
那時蒼瀾十四歲左右,僅是築基期的修為,那麼多長老和峰主,無一人說過蒼瀾身上有妖氣,就算是半妖,也不可能将妖氣掩蓋得如此完美。
除非,有人幫他。
而這個人是誰現今一目了然。
聞霧青或許不知曉,但慕容傷和喬夕辭十分清楚蒼瀾是怎麼進的淩雲宗。
一天外門弟子也沒當,蒼瀾被沈遇白帶回來的那日,沈遇白就直接向淩雲宗上下宣布了他要收徒的決定。
長老院本頗有微詞,聲淚俱下稱不能壞了規矩流程,可沈遇白直接把結界一設、門一關,他們連沈遇白的面都見不到。最後在得知蒼瀾的年紀和修為後還是妥協了,其實主要還是無法違抗掌門。
但拜師是要當衆測根骨經脈的,沈遇白不僅需要為蒼瀾掩蓋妖氣,還得給他半妖的經脈做掩護。
可這是怎麼做到的?
面對慕容傷直接發出的疑問,沈遇白簡明扼要回答了他。
“半妖本就可以修煉人族功法,不過是更難些罷了,隻要不曾學過妖法,一直按人族修士的路數修煉,經脈和人族并無二緻。”所以蒼瀾便是如此。
“既如此,你為何不準宗門收其他半妖?”慕容傷繼續問。
這下輪到沈遇白有疑問了,他蹙着眉道:“我何時不準過?”
辭辭用力“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也曾有所耳聞,“幾年前禦獸峰主帶了好多根骨不錯的半妖來問你能不能讓他們拜入淩雲宗修煉,你當時不是說不行嘛?!”
眉心皺得更緊了,沈遇白思索了會,好似想起确實有這麼回事,緩聲重複了他當時的話。
“我說的是‘他們的經脈不行‘,我一一驗過他們的經脈,發現那些半妖均曾修煉過妖族法術,經脈已定,不适合入淩雲宗。”
難怪大家會曲解他的意思,他說半妖們的經脈不行,配上絕對是冷若冰霜的臉和語氣,在其他人眼裡就是不準收半妖的意思。
所以,這就是一個因為他說話不說完整以及語氣過于沒有情緒導緻的誤會。
“那你是同意收半妖入門的對嗎?”以防萬一聞霧青出聲确認道。
沈遇白略一颔首,視線壓低,與滿懷期待的她對上視線,聲音溫和又認真,“嗯,同意。”
得到準信,聞霧青沒忍住歡呼一聲,決定回去後就托人送信給米米,告訴她可以來淩雲宗啦!
另一邊龍珩才反應過來原來整個淩雲宗都不知道蒼瀾是半妖的啊,語氣奇怪地問沈遇白:“是不是蒼瀾說讓你幫他掩飾妖氣?”
“是。”
“唉,那孩子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不僅是想以人族的身份修煉,他應該更擔心自己的半妖血脈會給沈遇白帶來麻煩和非議,才會如此的吧。
淩雲宗宗主唯一的徒弟是半妖,此消息一出,還不知會引起修真界多大的動蕩。
修真界沒有任何一個宗門,收過半妖弟子。
和平協議之前如此,現今還是如此。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根深蒂固的觀念。
至于淩雲宗宗主本人也是半妖的事,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沈遇白一百年前就拜了師,那個時候人妖殊途兩族相殘的觀念可是相當嚴重,倘若他隻是個普通弟子倒也罷,可他現在成了修真界第一宗門的宗主,要是他的身份被揭穿,别說是他,他師父道臻真人也免不了被口誅筆伐。
如同妖王絕不會是半妖一樣,淩雲宗宗主也絕不能是有妖族血脈的半妖。
否則,是世俗絕不能接受的。
-
看着眼前難得主動找她的沈遇白,聞霧青自己都差點忘了白天和他說過晚點再聊小白的事,既然他這麼想知道,她也不兜圈子坦誠相告。
玉盤高懸,銀光傾灑而下,微微搖曳的樹木在草地上晃動出斑駁黑影。
溪流閃爍碎銀,偶有一兩條小魚躍出水面,成為畫面裡唯一的動景。
“小白是一條非常通人性的蛇,以前我并不知道它是妖族,還是它走後我才慢慢有的猜測。”
她和沈遇白并肩席地而坐,雙手撐在身後,擡頭遠望,“外門弟子衆多,對我養蛇有意見的人也多。雖說和他們并無幹系,可總有人來問我是怎麼想的,态度也陰陽怪氣。”
“于我而言那些議論聲并不會給我帶來影響,養貓養狗還是養蛇養蜥蜴,隻要自己喜歡以及會好好對待它們,養什麼靈寵都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
“但關注這件事的人太多了,小白又很聰明,它好似聽得懂人言,還吓過一些說我閑話的弟子,慢慢的就有人開始傳小白是妖而非靈寵。”
“你也知道那個時候修士們對妖族的痛恨和憎惡,衆口铄金傳言愈演愈烈,幾乎要把我說成是和妖族勾結的叛徒。出于明哲保身和膽小怕事的心理,在長老喊我去問話時,我說小白絕對不可能是妖,如果它是妖的話,我一定第一個殺了它。”
“沒想到這話被偷偷藏在殿外的小白聽到了,”說到這裡,聞霧青鼻子一酸,眼眶也濕潤了起來,聲音帶着哭腔,“我回去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小白。”
“它走了,離開了我。我的話傷透了它的心。”
“哪怕它是靈寵,知道自己主人一旦認為它是妖就要殺它也會覺得難過吧,更别說,小白真的是妖。”
用袖子随意按了按眼角,後悔和愧疚吞沒了她,“其實那時剛說完我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卻也于事無補。我很想告訴小白,在第一次聽人說它可能是妖的時候,我就想好了要怎麼帶它離開,哪怕做個散修,我也不會讓淩雲宗的人傷害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