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劈開重重人牆,躬身在前領路,其後跟着一個三十多歲蓄着胡須短小精幹男子,男子昂首闊步,走路帶風,目不斜視的穿過人群,徑直朝公堂之内走去。
門口的衙役伸棍去攔,隻見那人身後一侍衛竄來出來,伸出一腳将那衙役踹翻。其餘衙役見狀大怒一嗡窩的要上去阻攔,卻見那侍衛掏出一令牌高高舉起,冷聲道:“大膽,大理寺辦案,爾等竟然阻攔!”
“大理寺?大理寺怎麼來了?這人不是大理寺丞許樵風嗎?”嚴知行甫一看見來人,便認了出來,低聲對追風說道。
追風神色凝重,目光緊緊盯着來人,低聲回道:“不知道,先聽聽他怎麼說。”
此時沈确也快步從堂上走下,臉色同樣難看,對着來人拱手施了一禮,道:“不知同僚如何稱呼?來此是辦何案?”
那人也稍一躬身作輯施禮,道:“沈大人,下官是大理寺丞許樵風,今日是奉大理寺卿葉少卿之命,前來提審犯人程容止的。”
“葉少卿?”夏璟熠喃喃了句。堂後,夏璟熠傅洵之兩人一直在後面聽着,南星白榆侍立在旁。幾人雖為露面,卻一直在聽着堂中之事,葉少卿三字一出,夏璟熠南星白榆三人的目光就齊刷刷的落到了傅洵之身上。
“看我幹嗎?”傅洵之搖手輕轉手中的白瓷茶盞,無辜道,“我又管不到大理寺頭上,我和你們知道的一樣多。誰知道他們怎麼來突然來提程容止了?”
“程家找到的靠山難道是葉家?”南星道,“程容止被判了秋後處決,按理被判了死刑的案件是要進到刑部複審的,刑部會将一些存疑的案件轉到大理寺複審。而刑部尚書葉少陵又是大理寺卿葉文瑜的父親,他們聯合起來搞這麼一出也不難。”
堂前,沈确也問道:“程容止謀害柳氏一案已經結案,不知葉少卿因何事要提審程容止?”
許樵風道:“刑部今日複查案件之時,發覺程容止一案尚有疑點,遂轉交大理寺重新調查。”
“葉文瑜難道是打算保下程容止?”白榆驚呼道,“這怎麼行?會影響到三秋姐姐的退婚一案嗎?公子,你快想想辦法,程容止若真被改成無罪了,三秋姐姐這豈不是白挨了五十笞刑。”
南星無語的白了白榆一樣,道:“殿下在這,誰能把人帶走?”
夏璟熠也點頭道:“我去吧。”說着,就要起身,卻被傅洵之攔了下。
傅洵之卻道:“再等等。”
“此案證據确鑿,人證物證俱在,并無疑點。”沈知州道。
“有無疑點非沈大人說的算,而是刑部說的算,刑部讓我等複審,我等便要複審。還望沈大人不要阻攔大理寺辦案。”許樵風雖官不比沈确大,但仗着是大理寺的人,态度卻極其傲慢。
嚴知行忍不住對追風低語道:“這下可不好辦了,他搬出大理寺和刑部,沈确怕是攔不住。要不找殿下和傅将軍來吧?”
“哼,狗仗人勢,這明擺着是要保下程容止。忍不了,我先上。”追風說着,就朝前跨了幾步,來到許樵風幾人面前,嚴知行攔了下隻抓到了一瞬衣角,無奈也跟着走到人前。
“大理寺怎麼的了!連個正經理由都沒有就想提人?!當自己是錦衣衛啊?!”追風喝道。
許樵風看見兩人,并未漏出意外之色,也為升起,而笑道:“原來是追風侍衛和嚴公子,本官昨日到時就聽了二位做的好事,沒想到今日再次碰上了。二位不在長安怎的跑到并州了?”
“關你何事!”追風叉腰道,“今日這人你别想帶走了!”
許樵風不屑的笑了聲,道:“追風侍衛,今日是以何身份來阻撓大理寺辦案?是攝政王授意?那可帶有王爺的手令?”
手令自然沒有,追風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半晌,才決定不講理一番,道:“手令今日沒帶,等回了京補給你便是!”
“呵,”許樵風冷笑道,“即沒有王爺手喻,追風侍衛何以阻攔大理寺辦案?阻攔大理寺辦案的罪名,追風侍衛擔的起嗎?”
“有本事你抓——哎,拽我幹嗎?”追風話為說完就被嚴知行拽了去,嚴知行朝追風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别亂來,這是官府辦案,和你以往打的那些世家子弟可不同,真被安了個罪名,可不是玩的。”
“誰怕他!”追風不屑嚷道。
“追風侍衛自然不怕,”許樵風道,“有攝政王和定遠侯保着你,追風侍衛自是出不了事。隻是,”許樵風忽而換上一次譏笑表情,道:“追風侍衛也要為攝政王和傅将軍考慮考慮,縱使他們二人能保下你,也要落了個徇私枉法的罵名,攝政王傅将軍如此光風霁月之人,又對你多有照顧,追風侍衛怎麼不知感激,反而為攝政王傅将軍抹黑呢?豈不是恩将仇報之舉?聽聞追風侍衛家人盡亡,幸得被攝政王傅将軍相救才得以來的長安,享盡了長安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榮華富貴。追風侍衛運氣确實不錯,死了家人卻換得了攝政王傅将軍這兩位靠山,但追風侍衛也要知些分寸才是,嚴公子說的不錯,長安那些世家子弟追風侍衛打了便打了,終究隻是布衣平民。可本官今日代表的是大理寺,領的是大理寺卿葉少卿的命令,追風侍衛一介布衣,若是阻攔官府辦案,本官亦可治你個阻攔之罪,即便到了攝政王面前,本官亦是不怕。”
許樵風說完,見追風面色陰沉卻不敢反駁,愈加得意起來,語氣譏諷,提聲道:“本官好心提醒你一句,縱使攝政王傅将軍今時對你再好,可你終究隻是個無父無母無親人無家世的貧賤下——啊——”
“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