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時熙看着對方的紅鼻頭、紅眼眶和嘴角咧起笑,不知道是該感慨她蠢蠢的,還是該誇誇她,剛哭過又開燦爛了。
無言地關上窗戶,拿起放在電視機下面的空調遙控器打開空調。
“呼呼”地熱風從空調吹出,段時熙坐上一層被子,又裹上一層被子在身上,把脫下外套丢在床尾,一雙眼尾帶着紅霞的狐狸眼看着江錦白。
江錦白會意立即把外套穿上,不穿外套還挺冷的哈。
剛開的空調,吹出來都熱風還未勻散,室内還是冰冷冷的。
等看到江錦白坐在旁邊,段時熙拉攏兩側的被子,将半張臉埋進被子裡,隻露出一雙豔麗的的眸子。
半眯着眸子開口道:“剛剛的事情不全怪你。”
不全怪我,那就是我還是有責任的。江錦白耷拉着頭,喪氣道:“對不起”。
段時熙本意是想安慰江錦白,隻不過又被誤解了。
懶得再解釋了,段時熙感到疲憊,她不喜歡一遍又一遍地和别人解釋她的意思。
很累、很麻煩,而且不一定别人能懂,不如就放任着等它自然熄滅。
“段時熙。”
就在段時熙疑惑着為什麼江錦白還不走時,江錦白喊了她的名字,又頓了下,猶猶豫豫道:“我想問一下你,剛剛我是哪裡惹你不開心了嗎?”
是因為她想要留下來,還是她說的話哪裡讓段時熙感到不舒服了。
方才段時熙突然要碎了的摸樣吓着江錦白了,以至于現在說話都帶了股小心翼翼。
聞言,段時熙再次拉扯兩側的被子裹緊,将臉深深埋進綿軟的被子裡,閉上眼睛假裝自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她不想回答,這種問題無論如何回答都無法讓雙方滿意,還不如不回答。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江錦白心裡難受,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吧。”
“我走了,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江錦白站起身離開,臉上肉眼可見的難過。雖然她想提起些精神來,但郁悶的心情,讓她的聲音中都帶着些無精打采。
略顯匆忙的腳步,像是要趕緊逃離這個傷心的地方。
隔絕外界的房門被關上,段時熙緊繃着的神經松懈下來。
漆黑的眸子帶着憂愁呆滞地望向面前的地闆。
明明她巴不得江錦白快點離開,可真當江錦白離開了,她又感到傷心。
她感覺她好像傷害了她,可她并沒有想要傷害江錦白的想法。
也許是經曆過許多不堪過往的原因,段時熙對周圍人是否是真心對自己的好着十分清晰的判斷。
雖然一開始對江錦白想要幫助她感到不解,但随着越來越多的接觸,她能感知到江錦白是真心的想要幫助她。
可又是為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對方心善,也許是看她可憐想要同情她,段時熙想到過許多的可能,卻始終得不到一個令自己安心的結果。
她心裡始終無法接受這種沒有穩固因素的好,因為她無法判斷,也無法預料到對方下一步是否會繼續對她好。
善心也可以分給别人,同情心也會有用光的一天,她害怕自己陷進去後又要失去。
段時熙不想要傷害自己,但也不想要傷害别人。所以她想到一個辦法,不和别人發生關聯,始終保持一個人獨來獨往。
就不用擔心自己被傷害,也不用擔心會因為自己匮乏到幹涸,的人際交往能力而傷害到别人。
段時熙想,她傷害了江錦白,江錦白以後都不會再來找她了吧。
短暫的放空完大腦,段時熙收拾好心情,準備明天沈若淳的輔導資料。
“段時熙,那個。”
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段時熙心慌地将手機藏在身後。然後看向門處,見到江錦白從門後露出半個身子來。
江錦白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江錦白表情讪讪,卻不複之前低落的神色。手指撓了下耳側,側身走進病房開口道。
“是沈若淳找我讓我帶你回家的。如果你不想去我家,我會和沈若淳商量拒絕她。”
“還有你要的紙和筆。”
江錦白将紙筆給段時熙,又囑咐了一句:“累了就休息,别總勉強自己。”
說完,便又要走了。
段時熙拿上紙和筆,看着去而複返的江錦白,心裡五味雜陳。
緊抿的唇瓣,在江錦白即将離開時,開合道:“剛剛的事情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你不用感到自責。”
“咔哒”一聲,段時熙還未說完,病房門卻先一步關上了。
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