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擺手:“不了,我不餓,謝謝。”
“我是問你要不要拿來一起喂貓。”
“啊?那我要。”
雪萊臉紅紅地接過貓爪餅幹,為自己的木讷笨拙感到手足無措。
這群小奶貓的品種很多,有三花貓,布偶貓,英國藍短,還有幾隻雜交混種……應該不是同一窩出生的種,雪萊一邊喂,一邊問道:“這裡是凱撒大宮殿吧,怎麼會有野貓?”
拉斐爾指指後花園牆角的一個缺口:“你看那裡的洞,因為洞太小,再加上被灌木叢蓋住,巡邏隊的人一直沒發現。凱撒大宮殿二十四小時恒溫,所以母貓都喜歡把崽子生在這裡。”
雪萊好奇地問道:“那這些貓都是你養的嗎?”
拉斐爾搖頭:“不是我養的,我隻是隔幾天都會來這裡投喂他們而已。”
雪萊:“你看上去很喜歡它們,它們也很依賴你,那為什麼不接回家養呢?”
拉斐爾輕聲道:“貓的壽命總是比人短,如果注定要我親眼見證它們的離開,不如一開始不接回家。我這樣偶爾來看看他們不挺好的嗎?”
雪萊輕輕地啊了一聲,這種悲傷的話還真不像他這種男人會說的。他好奇地用餘光偷看身邊的男人,突然想起一位詩人的話:你不願種花,因為你害怕看見花凋落。為了避免結束,所以你避免了一切開始。【1】
不知為何,雪萊感覺心口像是被尖銳的針給紮了一下,他恍然想到自己,他的前半生雖然平淡而富足,但并不意味他沒有缺憾,他才二十歲,他還沒有享受過情愛是什麼滋味,就要早早地結婚生子。
他不愛路德維希,路德維希也不愛他,兩個并不相愛的陌生人卻要組成家庭。
可真讓要問他敢不敢在結局到來前最後瘋狂一把,雪萊不敢回答,他害怕心裡的那隻獸會突破牢籠,讓他變成世人口中的瘋子。
拉斐爾也注意到雪萊偷偷觀察自己的眼神,他漫不經心地回望過去,對方卻又欲蓋彌彰地收回眼神,望着雪萊不停阖動的睫毛,本能的惡毒讓他萌生出一個大膽瘋狂的念頭。
他頭一次認真打量眼前這個Omega,雖然早在公爵和瑪蒂爾達口中聽過這會是路德維希未來的妻子,但他從未正眼看過這個Omega,剛才也隻是覺得無聊所以随便找個人消遣說話話,走近看才發現是路德維希的未婚妻。
雪萊從外表看大概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他的頭發是高潔的淡金色,發梢卷起俏皮的弧度,皮膚牛乳一樣潔白溫暖,眼瞳是沉靜的墨綠色,胸前挂着一串銀色的十字架項鍊。
是很常見的被教會“洗腦”的傳統Omega,估計結婚後也是信奉相夫教子這一套,拉斐爾原本對這種“良家型”的Omega從不感興趣,但此刻,他心底那顆惡毒的種子正在貪婪地汲取着他的陰暗情緒,那種極緻陰暗的瘋狂,簡直讓人着迷。
察覺到拉斐爾露骨的眼神,雪萊手足無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阻。
看到對方的反應,拉斐爾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他突然開口道:“對了,我忘記跟你道歉了,上次我發熱期到了,對你做出非常冒犯的事,我很抱歉。”
“啊?你不是不記得嗎?”雪萊非常慌張地别過臉,不敢直視拉斐爾的眼睛。
拉斐爾笑道:“當時沒想起來而已,後來才想起來的,我當時很過分吧?有沒有把你吓到?很抱歉,發熱期的Alpha都是那樣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簡直是隻渴望性|愛的低等動物。”
雪萊低下頭,小聲道:“沒關系,反正我早就忘了。”
“是你的初吻嗎?”
“請,請不要再追問了。”
見雪萊羞惱得恨不得從他身邊逃開的模樣,拉斐爾終于停止逗弄他,心情突然好上不少。
把内心所有肮髒陰暗的情緒都收斂起來,拉斐爾露出甜膩的笑:“路德維希是不是最近都沒有空?如果雪萊想遊覽奧丁的話,也可以找我做伴,奧丁沒哪個地方是我不熟的。”
“還是不了。”
他的眼神黯然神傷:“我隻是想彌補我對你的冒犯而已,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這個理由似乎完美的無懈可擊,雪萊苦惱地皺眉,他靈機一動,想到拉斐爾經常在巴别塔玩耍,便道:“那……你能弄來音樂劇《蝴蝶夫人》的門票嗎?”
“蝴蝶夫人?”拉斐爾的臉色有些古怪。
“對,就是莎樂美劇團這周六要上演的《蝴蝶夫人》,我那天和爸爸來公爵府的路上,看到仲夏夜廣場的海報,所以……”
“是這個嗎?”
不等雪萊說完,拉斐爾徑直打開自己的光腦,他點開應用程序,晶體屏幕上赫然是《蝴蝶夫人》的門票。
雪萊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确實是官網的門票,有兩張,而且還是很難搶的貴賓席。
他原本想用這個借口讓拉斐爾别再糾纏,但沒想到拉斐爾真的能掏出《蝴蝶夫人》的門票,不是說好的連路德維希都搶不到票嗎?
雪萊十分糾結,雖然他是很想見到畫報上美麗的蝴蝶夫人,但他并不想和拉斐爾一起去看演出,和未來小叔子一起去看音樂劇也過于暧昧,他害怕外人說閑話。
但是……
雪萊看着晶體屏幕上顯示的音樂劇門票,門票請來翡冷翠的設計師精心設計過,正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着演出劇目,旁邊則是一張人物小像,風情萬種的蝴蝶夫人朝他妩媚地笑。
他使勁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最終還是艱難地接過這張門票:“謝謝你。”
拉斐爾笑道:“不用謝,我和這部音樂劇的文森特導演是好朋友,如果你想見演員的話,我也可以讓人帶你去後台見扮演蝴蝶夫人的女演員哦。”
雪萊十分驚喜:“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拉斐爾朝他笑道:“當然可以,舉手之勞的事,我很願意幫助我兄長未來的妻子。”
他這樣的熱情真誠,雪萊反而感到一絲愧疚,他歉意道:“對不起。”
拉斐爾疑惑地睜大眼:“為什麼要突然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麼,是我先冒犯你的,補償你是我應該做的。”
雪萊認真地解釋:“因為我一開始覺得你的白發和長相看起來像異端,再加上你一上來就強吻我,我其實有點讨厭你。”
拉斐爾注意到雪萊胸前的十字架,問道:“你是天主教信徒?”
雪萊虔誠地握住十字架,點頭:“是的,我從小在教會學校長大,很早就信了天主教。”
拉斐爾笑道:“然後就因為我送你《蝴蝶夫人》的門票,又提出帶你去見女演員,你難道就覺得我是好人了?”
“即使不是好人,那怎麼也不會是壞人吧。”
雪萊看向草坪上的那群可愛的貓貓蟲,畢竟壞人怎麼會來喂流浪貓呢。
拉斐爾露出介乎輕浮和溫情間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絲妩媚的神韻:“真是個單純的好孩子,說不定我隻是為了勾引你哦,畢竟你那麼可愛,我說過我很喜歡你吧?”
“請不要繼續拿我開玩笑。”
他說話總是那麼暧昧,語氣像是在和情人纏綿調情,簡直讓雪萊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正當雪萊不知所措時,路德維希的副官康拉德突然從大殿裡出來找他們:“拉斐爾,聖座來了,你和雪萊快回去。”
雪萊猛地站起身:“聖座?是梵蒂岡的聖座冕下嗎?他居然會來這裡!”
做為一名虔誠的信徒,聖座的到來無疑讓雪萊激動萬分。
梵蒂岡教宗格裡高利十三世,也稱俄我略十三世,他本名羅德裡奧.奧爾西尼,是珲曼共和國建國以來最負盛名的大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