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爺心裡暗道,奚飛陽那小子嘴上倒是會說,心卻黑的很,當年自己也曾吃過他很多虧。
但這話,他不能同個娃娃說,遂并未接話。
關于宋英博的事,周亦豐還真是沒少聽。
對着一個幾歲的小娃娃,奚飛陽自然不會多講戰場上那些陰謀詭計,隻提宋英博功夫了得,英勇無敵。
是以,周亦豐見宋英博一招便将那身強力壯的小厮撂倒,果如外祖父所言,此時,他竟對其生出一股親切來。
全不顧及旁人的面色,徑直上前抱住宋老太爺的胳膊,往裡走,“宋老太爺,若您不嫌,今日我便敬您一杯,也當圓了我外祖父的夙願,可好?”
一點都不好!宋老太爺卻說不出口,軟糯的小奶娃貼在他身上,稚嫩的臉上帶着真誠的笑,拒絕的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思複雜的低頭看了看周亦豐,他不情不願的道,“周太子謬贊了,老朽何德何能得奚将軍垂愛。”
周亦豐已端了桌上清茶,塞進宋老太爺手裡,自己也端起一杯,頗為豪爽的一飲而盡。
宋老太爺無奈,也隻好跟着喝了。
駱聞看得暗暗搖頭,這小兔崽子慣會給人灌迷魂湯,三言兩語就能讓人對其生出好感來,又長了一副好皮囊,真真令人防不勝防。
他不置可否,骨節分明的食指搭在杯沿上,緩緩轉了轉,突然覺得有件事似乎應該先說一說,于是試探着問道,“老太爺,您可知我父皇已替我和貴府大姑娘賜了婚?”
宋老太爺正反複打量着周亦豐,冷不防聽到這句話,并未反應過來,頓了一息,蓦地一愣,又陡的眯了眯眼,“婳姐兒?”
駱聞不自覺坐正了身子,“這會子,陸公公應該已經把聖旨送到府上了。”
宋老太爺胸口剛壓下去一些的火又蹭蹭蹭竄上來,面上卻還在竭力壓制着,“不知是五皇子自己做主,還是皇上的旨意?”
怪不得互不相幹的五皇子突然幫了仁武侯府一把,原來是把注意打到了婳姐兒身上。
駱聞回道,“是我自己選的。”
宋老太爺又問,“為什麼?”
駱聞實話實說,“母後拿了一大堆畫像來,我便選了最好看的那個。”
宋老太爺不相信,覺得此事絕不會這麼簡單,皇子們的親事豈會如此兒戲?
他并不想兒孫們與皇子皇孫走的太近,雖說皇上如今春秋鼎盛,太子地位又穩固牢靠,但天有不測風雲,日後的事誰也無法預料。
不過,他家婳姐兒确實長得好看,性子又好,滿京城裡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來了。
“五皇子,我這孫女兒單純良善,柔順嬌弱……”
駱聞打斷他,“我定會護她周全,旁人如何敬我,便會如何敬她。”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宋老太爺并不會隻信他一面之詞,但他又不能像對待尋常人一般敲打五皇子,又挂念着那聖旨,頓時便有些坐不住。
駱聞見此,甚是體貼的提醒,“宋老太爺,不如先回府接旨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裝什麼好人?宋老太爺心頭一梗,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老臣告退。”
宋老太爺急匆匆一走,周亦豐就啧啧啧的搖起頭來,“五皇子,别怪我沒提醒你,我瞧着,人家這是不大情願呢!”
駱聞嗤笑一聲,在他頭頂上毫不留情的拍了一巴掌,“你個小兔崽子懂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娶誰不是誰?他家若不願,我再找父皇換一家便是。如果娶了,那就得護着。”
周亦豐一個五歲多的小娃娃懂什麼娶媳婦,他隻察覺出駱聞這會兒心情特别好,也許可以他可以提個小小的要求,于是他決定再來個錦上添花,“那可不一樣,您娶的這個可是大齊最好看的,旁人都比不得。”
他隻說大齊最好看的,而不是天下最好看的,在他心裡,天下最好看的女人隻有他娘,周國奚皇後。
駱聞抿着的嘴角輕輕一扯,很是受用,“走吧,我帶你到下頭逛逛去。緊緊跟着,要是丢了或者被人擄去了,可别指望我去救你。”
目的達到,周亦豐眉開眼笑,“好咧,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乖乖的跟着您,保證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