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已經屬于城邊上了,路邊的過路人不多,連路上的車也沒幾輛,不過大多數人也不愛從這條路過,幾年前一年一輛重型貨車把路碾壞了又疏于打掃,但凡晴天,有車開過去就揚起滿天的土。
林暮在過去的十幾年都生活在這裡,本來應該對這裡很熟悉的,但她一眼望過去感覺好像也稱不上很熟悉,甚至周邊景緻都談不上一個眼熟。
她這人生也屬實過于枯燥無聊了些,大部分時間也就兩點一線來往于家和學校這兩個地方,這周邊有些什麼景物都忘了大半。
至于不上學的時間都在幹什麼?
林暮輕按了下額頭,嘴角隐隐有些苦笑。
那些過往她好像也都忘記了。
這些好像更加佐證了她的記憶是假的這個推論了。
這條路的盡頭是個居民點,狹窄逼仄,走在巷道裡可以聞得到空氣中彌漫着各家飯菜混合着的不知該說是香還是其他的什麼的味道。
路還是石闆路,路的兩側還遍布着各種成年累月,難以清除的各色的污漬。
如果林暮真的是那所謂的豪門小姐,這裡該是她一輩子都不會踏足的另一個世界。
咚咚
林暮扣響了一面福字春聯和小廣告共存的門。
來開門的是個男孩,一個年紀不太大的男孩,看外表應該比林暮還小上一兩歲。
住在這一帶的孩子大部分都在四中上學,昨天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了那麼慘烈的事,學校今天沒能開課也是必然。
男孩顯然不認識林暮,有些遲疑地問:“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林暮微怔,剛想開口回答,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
一個女人舉着鍋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嘉嘉,誰來了?”
這個女人是林暮記憶中叫了十幾年母親的人。
“不認識。”叫嘉嘉的男孩轉過身答話。
林暮不認識面前的男孩,但男孩轉身回話的時候門已經被他完全打開了,甚至為了讓女人更清晰地看到門外的來客,男孩還微微側着身往牆邊靠了靠,把林暮面前的視野完全讓開了。
于是這個家庭的房子的内部布置也完全呈現在了林暮的面前。
很普通的家庭裝修,不太寬闊的空間做到了極高的利用率,屋内的東西擺放得整齊但又不過分整齊,頗具平凡人家該有的人氣。
最大的問題來源于林暮,她對這裡很熟悉,她甚至知道在正對着她的電視櫃的抽屜裡放着一些應急的藥。
她認識這個女人這件事尚且可以解釋為她的認知錯亂之前偶然見過,畢竟她在這附近上學,行動軌迹重疊不小,見過幾次不奇怪。
但她斷然不可能對别人的家庭裝修布置熟悉到了如此地步。
而這個從廚房走出來的女人顯然不認識林暮,她隻是看着林暮,疑惑地問:“姑娘,你找誰啊?”
林暮回望着女人表情無辜,笑容無害:“林幻,我找林幻。”
她現在的人生是林幻的,林幻繼承了她的人生也未可知。
“姑娘你是不是走錯了,我們這沒有一個叫林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