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會這樣,她給我留的地址明明就是這裡啊,”林暮的表情顯得有些焦急,看上去快急哭了,“那林暮呢,你們認識一個叫林暮的人嗎?”
“這我也沒聽說過啊,”女人看一個挺漂亮的小姑娘急成這樣,也是有些心軟了,嘗試着提議,“要不我替你問問吧,我們這一片姓林的也挺多的,說不定是住這附近的孩子。”
“那就謝謝阿姨了,本來不應該麻煩您的,隻是我實在是找她有急事,學校放假突然也沒來得及留聯系方式,我隻能冒昧根據她之前告訴我的地址找過來了,也沒想到這地址居然是錯的。”
林暮朝着女人鞠了兩下躬:“那就拜托您了,我再去其他地方問問,下午我再來找您,就不打擾您了。”
女人朝着林暮走了兩步:“姑娘你留個聯系方式吧,我問到了就打電話給你。”
“好。”拿着手機存号碼的時候林暮狀似無意地問女人,“能問下阿姨您的名字嗎?我也好方便備注。”
林暮在心中默念那個曾經的母親的名字
楚清
“楚清,我叫楚清。”
從樓道中出來,站在外面的巷道裡,林暮吸了口氣,覺得胸口有些悶。
快到正午了,這條巷道裡依舊照不到什麼陽光,大概是因為這裡的房子實在是太密集了吧。
林暮微微仰頭才看到落到對面那棟房子的上半部分的陽光,不是特别亮,更談不上明媚,陽光在這塊地上也是過客,就像是一隻飛鳥,它隻是飛累了,于是不得已,隻能落在這片不算是漂亮的土地上歇歇腳,等歇夠了總會回到屬于自己的天空去的。
在剛剛去的那個房子裡曾經也有一間她的房間,她的房間的書桌是擺在窗子邊上的。
這會兒,林暮好像又想起了些關于那個房間的記憶。
她每天就坐在書桌面前寫作業,寫累了一擡頭就是滿目的水泥牆和對面的窗子,見不得陽光。
現在想到那窗子卻是滿目滿目炸眼的亮色。
對面的窗子的女主人在小小的窗台上養了很多花,不論春夏皆是姹紫嫣紅的一片,那麼小的一片窗台密密麻麻擺滿了花盆。還有一盆吊蘭,也擱在了那窗台上,吊蘭郁郁蔥蔥垂得很長,一直垂到了樓下人家的窗口,林暮也曾看到樓下的小孩坐在窗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着吊蘭垂下去的枝。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林幻就像是那窗台上,在水泥牆上蓦然撞到林暮眼前的一窗台的花,在暗淡到沒有陽光的牆上,真實耀眼到有些虛幻了。
雖然隻是一面,但這是林暮這些年見過最真實的存在了,教她如何肯相信那隻是她幻想出來的虛幻泡影呢?
所以明明那麼多證據擺在她面前,她也要固執地去找到這個人曾經真實存在的證據。
她要找到林幻存在的證據,她必須要找到。
如果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告訴她說,是她瘋了,林幻根本不存在,她更願意相信是這個世界瘋了。
正午的巷道靜悄悄的,隻是偶爾有窗戶裡傳出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林暮像是她來時一樣靜悄悄地走了,她心裡清楚,或許她再也不會來這個地方了,這裡沒有林幻,沒有那個屬于她的林幻。
她靜悄悄地離開了,陽光沒能照到她身上,也就沒能在地上留下什麼影子,地上明明看上去污濁不堪,也沒留下她的腳印。
在她背後的一個窗戶裡,花依舊開了滿枝,吊蘭的枝條向下垂着,垂了很長很長。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活法,有人栽花種花,有人賞花,而她,如果找不到林幻,願意一直困在那段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