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林幻。
即使她看不見,但她就是知道,這個人是林幻。
林暮沒動,但旁邊的人卻醒了。
被子裡探出一隻手去摸索床頭的燈的開關。
但她顯然是失敗了,因為開關在林暮睡的這一側,于是這個人放開了林暮,從林暮手中抽走了自己的頭發,下了床。
這個人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月色瀉進來。
果然是林幻。
女孩赤足站在窗邊的地面上,一身白裙上落滿了月光,風吹起她及腰的長發,幾乎要将那一縷發絲蕩到外面去了。
她的睫毛遮住了垂落月光,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而剩下的水盈盈的眸裡是懵懂和天真。
她太幹淨了,就像是順着月華偶然降落下來的神女。
“你是誰?”
林暮看着站在月光下的人,蓦然落下了淚。
林幻看着她的眼淚,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縮了兩下,幾步走過去,跪坐在床上,想要替林暮擦去臉頰上的淚。
手指穿了過去。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碰到,連風都沒有帶起來。
林暮顫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面前的手腕,什麼都沒有,她的手穿過了面前的空氣。
她早該發現的,她該發現的,月光如同銀白色的流水一般淌進房間,浮在面前的女孩周身,很美,但沒有影子,她的床上沒有落下影子。
在剛剛林幻站在窗邊的時候,地上就是空蕩蕩的,沒有影子。
沒有影子代表着什麼呢?
鬼還是虛妄幻想?
林暮擡頭盯着窗外。
月亮那麼大,就那樣挂在天上,悄無聲息的将光折射到她的房間裡。
那麼遠,那麼冷,那麼亮
太亮了太亮了太亮了太亮了
為什麼要這麼亮?
林暮甚至忘記了該怎麼站立,她穿過面前的人,從床上爬過去,跌到地上,爬到窗邊,拽住了垂到地上的窗簾。
拉上拉上拉上
不該這麼亮的
林暮坐在窗邊的地面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
她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林幻還是存在的。
她明明是摸到了的,她明明是抱住了的。
她明明摸到了啊
這是做不得假的,她是存在的。
她覺得這個房間有無數的眼睛在看着她,看着她,看着她,但那些眼睛裡偏偏沒有林幻,為什麼呢?為什麼啊!!!
-------------------------------------
房間裡的畫面被投影到了另一個地方。
不太大的一個房間幾乎是擠滿了人,他們在觀察、記錄。
“我們是不是不該将樣本2号的那幅畫交給實驗體05号?至從她拿到那幅畫開始情緒變化就開始變得不正常了,特别是剛剛窗簾被風吹開之後,她的理智值極速上升之後又極速回落,這太不正常了。”
“将畫交給她是負責人做出的決定,不會有錯的,再說我們最怕的是她的情緒沒有變化,再回到……總之,這些不是我們該考慮的,我們隻要記錄好一切變化就好,其他的有現場組的人去考慮。”
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都沉默又忙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他們盡職盡責,又一絲不苟地記錄着每一個看得見或者是看不見的數據。
就像林暮所猜測的那樣。
有數不清的眼睛在看着她,一直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