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桑言推開"雲想衣裳"的雕花木門時，檐角銅鈴發出清越聲響。午後的陽光斜斜穿過檀木窗棂，在青磚地上投下細密的光斑。檀香混着新裁絲綢的氣息撲面而來，成排的漢服在射燈下流轉着珍珠般的光澤。

"這件适合你。"葉念裳蔥白的指尖撫過一件月白襕衫，袖口繡着墨色竹紋。她今天穿着霧霾藍針織長裙，鬓邊碎發被玉簪随意挽起，轉身時耳墜在光影裡晃出細碎金芒。

古桑言喉結動了動，接過衣服時碰到對方微涼的指尖。試衣間垂着湘妃竹簾，她低頭解牛仔外套扣子，聽見外面葉念依清脆的聲音："我要那套鵝黃比甲！"

更衣鏡裡映出少年氣的輪廓。古桑言扯開襯衫領口，魏晉制式的廣袖滑過手臂時帶着絲綢特有的涼意。鏡中人眉目英朗，鴉青長發随意紮成高馬尾，倒真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流。她突然想起上周素描課，葉念裳俯身指導她畫石膏像時，發梢垂落的茉莉香。

"言言，你換好了沒？"竹簾嘩啦掀起，穿着明制百疊裙的葉念依蹦進來，鵝黃比甲襯得她像隻初春的柳莺。目光相撞的刹那，少女耳尖倏地紅了："你、你這樣穿好帥呀！"

古桑言正要開口，外間突然傳來布料摩挲的簌簌聲。葉念裳掀開珠簾走進來時，滿室流光都暗了暗。海棠紅齊胸襦裙逶迤及地，銀線繡的合歡花在裙裾綻放，披帛垂落肩頭時宛如流雲追月。

古桑言手裡的折扇"啪嗒"落地。鏡中人與她隔着滿室浮光對望，葉念裳正在整理臂間披帛，露出雪白後頸上一粒朱砂痣。那種熟悉的眩暈感又湧上來，就像去年深秋在畫室窗外，看見她踮腳取畫冊時旗袍開衩處晃過的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