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鬼魂跟參觀稀奇玩意兒一般,将别靈圍在中間,卻不敢靠得太近,反而留出了約莫兩米遠的距離。他們嘀嘀咕咕的,互相交流着,其中皮相最年輕的吊死鬼對着别靈指指點點道:“他就是那個,敢惹惡鬼的小崽子。”
這吊死鬼算是别靈的熟面孔。别靈每次進出福利院正門,都能見到這玩意兒在門口的黃桷樹上蕩秋千。不過人家是用屁股坐着蕩,他是吊着脖子蕩。
如果不是離地太高,别靈都有種公園健身區裡,老頭老太們在器械上做牽引的錯覺。
吊死鬼現在就跟導遊似的,跟大家介紹道:“當年這小崽子膽子太大啦,把惡鬼搞出來,險些收不住,幸好有一個天師過來把惡鬼給收拾了,要不然他就是我們中的一分子了。”
“啪啪啪啪……”,其他鬼魂熱烈鼓起了掌。
别靈:“……”
這種事情也值得鼓掌?!
别靈原本已經把手伸進兜裡,摸到銅錢劍。沒想到這些鬼魂不是來搞他的,而是把他當景點參觀的。
别靈便改為雙手抱胸,皺着眉頭問他們:“幹什麼呢?你們這群遊魂野鬼是不是覺得日子太無聊,想去給三界做點貢獻啊?”
衆鬼一聽他說出“三界”兩字,立刻警惕起來。
那為首的吊死鬼上下打量他一遍,飄過來一點,語氣恭敬地問:“老爺,您這是重開陰陽眼,還當上天師了?”
别靈歪着頭看他:“怎麼?你們今天才看到我?”
吊死鬼驚奇道:“莫非昨夜進來的人是老爺?小的們昨夜感受到有一煞氣纏身的龐然大物進入院中,吾等都吓得藏遠了些,不敢靠近。”
煞氣纏身的龐然大物?
莫非他們說的是司铮?
那以前遇到過的鬼魂怎麼不怕?比如小東,他已經成鬼,可跟司铮見面時,隻覺得司铮脾氣不好,不覺得司铮有多可怕。
别靈心裡疑惑,面上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隻反問道:“知道我是天師,還敢拿我消遣?”
吊死鬼連連讨饒:“老爺恕罪!吾等也是在此地待得太久,平日裡也沒見過幾個新人,這才敢上前叨擾。”
别靈不耐煩似的擺擺手:“散了吧!一會兒那龐然大物該回來了。”
衆鬼聽聞,立刻有不少遊魂告罪離去,但仍有一小部分鬼魂踟蹰地留在原地。
别靈神色冷淡地睨着那群留着不走的鬼魂。
依舊是那吊死鬼當出頭鳥,上前來雙手作揖道:“小人記得老爺是考上了天城的一所大學。不知老爺成為天師後,是否有去三界天城分部登記過?”
别靈背靠欄杆,悠然點頭:“自然去了。”
吊死鬼:“那老爺現在可是在三界天城分部任職?”
别靈:“是。怎麼了?”
衆鬼一聽,神色都激動了幾分,還把雙方間的距離縮短一米。吊死鬼更是面色誇張地問:“那另一位老爺,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司老闆?”
别靈:“為何認為他是司老闆?”
“有傳聞說,天城中有一厲害人物,惡鬼見之也懼怕七分。”
别靈輕飄飄地瞟他們幾眼:“知道還不趕緊離開?等他來收了你們?”
吊死鬼彎着腰,連連作揖道:“不敢不敢,就是聽聞司老闆能溝通陰陽,不僅能全須全尾地來往陰間,連鬼差都要忌憚他三分。吾等仰慕許久,今天能見到真人,甚是激動!”
别靈冷冷地看着他,确實看出他們激動的情緒了,但“仰慕”這種情緒,他們表現得太含蓄,别靈愣是一點看不出。
吊死鬼估計也覺得自己吹得有點過,連忙清了清嗓子,姿态更低地求道:“老爺,吾等見您和司老闆關系甚佳,不知您可否幫個忙,讓司老闆幫我們剪斷連着這宅子的線,讓這次中元節,我們都能通過鬼門進入冥界。”
剪線,别靈聽說過這種術法。據說地縛靈的腳上連着一根線,線的另一端就在束縛他的土地上。這個術法裡,“剪”不難,難的是找到那根線。
司铮作為混沌,剪線不過是擡擡手的事,但别靈沉默着,沒說話。他又不是司铮,怎麼能替司铮做決定。
那吊死鬼以為别靈是沒見到好處,不願意行事,趕緊加碼道:“老爺,之前一直很照顧您的老院長,其實也在這宅子裡待着呢。他的線也連在這兒,沒辦法投胎。”
什麼?!
“怎麼會呢?他的家人不是給他辦過道場了嗎?”别靈驚詫不已。
老院長因心梗,于半年前猝然長逝。當時還在實習的别靈特地請了長假來吊唁。他記得老院長的家人,找來了正經道士,停靈三天,便辦了三天的道場。
就算别靈當時沒開陰陽眼,也能看得出那道長是有幾分功力的,定能将老院長成功引渡去陰間。
可現在,這吊死鬼說,老院長沒去陰間,而是被綁在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