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去了?”楚長瑅皺眉。
“是啊,”李清樂體内的毒不知比承皇閣的毒厲害多少倍。但他生怕宸王多想,圓話道:“我研究蟲蠱多少年,毒死幾隻蟲子還不在話下。”
“……”
李清樂換了個姿勢,坐上了宸王府書桌,“我在塔下埋了黑火和迷藥,放了引線,設了機關。那機關是個水漏,待水路祭那夜宮中放天燈時引火,便可将塔口炸開,迷藥便會流進塔中,你我便趁此進去救人。”
“不妥。”
“哪裡不妥?”
楚長瑅道:“若那村婆跑了,父皇不會善罷甘休,恐事情敗露。”
“可将村婆藏進那個荒園。”
楚長瑅搖頭,他了解父親釜底抽薪,趕盡殺絕的為人,若真像李清樂說的辦,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帝就算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會把人找出來。
“最好的法子是把事情鬧大,”楚長瑅道:“讓父皇無瑕顧及其他事。事後,又抓不到你我的把柄。”
“你的意思是,”李清樂立刻懂了宸王的意思,斟酌道:“把塔下關着的人都放出來,将那村婆帶到荒園,把想問的事問清楚了,再将人送回去以求撇清自己……殿下可是要布一張好大的網,誰是替罪羊呢?”
楚長瑅道:“村婆我要救出來,替罪……皇兄是不是快放出來了?”
李清樂:“……”
*
正在東宮面壁思過的太醫楚長珩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啊噗——”
*
當夜,李清樂又與宸王聊了些細節,他的來意本是想問那個在西北被他藏起來的劉伯辛的妻子柳氏,是不是當年鳳儀宮中僥幸活下來的宮人。
可到頭來也沒開口。
兩人一句接一句說到深夜,李清樂閑的無聊,竟真的從宸王十二歲開始謄抄起他早晚起居的記錄。
直到困的不行,趴在桌案上睡着了,第二日醒時發現已經回了侯府。
右手邊,是一個大箱子。箱子上有一張字條:抄完了再來。
許方正端藥從門外走進,看永安侯長長地“诶呦”一聲,像個犯懶的貓一樣在地毯上打滾……
“你又抽什麼風?”
李清樂捂住口鼻,拒絕聞見這苦的反酸水的藥,“不喝不喝。”
“要死的年紀,還裝起小兒了,”許方正受不了大男人這麼耍皮無賴的樣子,“喝不喝?不喝去死。”
“不能死……”李清樂看見蕭錯從門外探進一個頭,伸手招呼他,“唉,你來,我把君者玉給你找來了。”
蕭錯剛要進來,許方正掃了他一眼,又把邁進來的腿縮回去了。
李清樂嘿嘿一笑,起來喝藥。
許方正給他診完脈離開後蕭錯才敢進來,桌子上擺着宸王府君者玉和李清樂的臣者玉,首尾相接。
蕭錯拿這玉迎着陽光仔細辨别,卻發現二者似乎并不是契合的。
李清樂聳聳肩,道:“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看天玉僅此一副,君者玉不假,這塊臣者玉的材質和形狀雖然與之極其相似,還是能看到細微的差别。
李清樂以前從未發現不對,他做小侯爺時的佩玉不說有一百塊,至少也有八十塊,這個圖案不是他喜歡的,所以不經常拿在手裡把玩。
他家當年出事時家仆偷竊府内财寶拿去變賣,這塊玉便不知所蹤了。
還是後來去西北時在那邊鬼市看到才記起來,花錢買了回來。
“既然這玉是假的,少俠也該回家,預備成婚了。”李清樂對光親自對比了玉佩,果然是仿制的。
這仿制技藝十分高超,若非血色的紋理略有偏移,銜接不上,單看其中一塊是很難鑒别的。
蕭錯臉都黑了。
堂堂李家家主,堂堂永安侯所佩的玉,竟然是個赝品!
李清樂起身,“本侯的承諾已然兌現,蕭少俠請自便吧。”
事已至此,多留無意,蕭錯放下玉要走,但臨到門口卻又忽然停下,轉身見李侯爺正在擦臉。
“李某從不食言,不攔你。”
蕭錯卻道:“這若是你本意,何必将我與風關一并帶來京城。”
這蕭公子還挺敏銳。
“……你心裡明白就好,”李清樂隻是淡淡,并不遮掩:“我呢,沒有惡意,你此番回一趟家,可以先問了雙親的意思,再決定要不要回來。”
“風關呢?”
蕭錯與風關一個是乾越山少主,一個是天外樓少主,分量匪淺,留他二人在侯府相當于留了兩個護身符。李清樂入京前就有這個打算。
他奇怪地看了蕭錯一眼:“那小子想要我命,放他回去豈不是便宜他。”
蕭錯點頭。他是個利索的人,最讨厭被人束縛,家裡的意見根本不想問,自己覺得行便行,不行便不行。
他隻想了想,便道:“若我父親執意讓我成婚,我也不是不能來你這侯府。但我忤逆,恐怕會被斷财……”
李清樂有些落枕,捶捶脖子。
“你能給我多少月奉?我來你這兒可有什麼盼頭嗎?”蕭錯問。
李清樂誠實地給出不容樂觀的答複:“很遺憾,看天給錢,看天吃飯,基本要過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有官銜嗎?”
“怎麼可能。”
“出入宮廷?”
“偶爾。”
“打架鬥毆?”
“你這詞用的不對,”李清樂糾正,“是護衛,本侯的護衛。”
蕭錯沉默。片刻後,又問:“是貼身護衛嗎?時刻跟在你左右的那種?”
“這得看你的本事了。”
“那……”蕭錯猶豫,“若做了貼身護衛,是不是能經常見到我師父。”
李清樂:“當然。”
“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