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郎君?”
聽到熟悉的稱呼,李清樂甜甜一笑,“是我呀,姐姐。”
多年前琅玉教李承興棋藝和茶藝,但她不願與豪門交涉過深,在外隻稱為“小侯爺”,隻私底下偶爾才會喚他郎君,京中男子多有這個叫法,這不是個逾矩的稱呼。
琅玉的心髒怦怦怦幾乎快要跳到嗓子眼,他掙開李清樂,轉身将暗室的門關上了,靠在門後,冷汗直流,就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
——那她大抵是撞見死人了。
門外那位仁兄死相凄慘,李清樂或許不覺得有什麼,但琅玉一個女子哪見過這個,怕是要吓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場面别說琅玉了,甚至在李清樂的印象裡就連宸王都會害怕,這要放以前成君皇後活着的時候,小宸王金尊玉貴被當成女孩養,殺雞都得背着他殺。
小時候瓷娃娃似的小孩長大了竟然把人頭釘在牆上,用刀劍和削尖的竹簽或是鐵箭,從人眉心串透頭骨。李清樂心想,這也太殘暴了。
而且據說不止有眉骨串箭,如若那人看到了不該看的,宸王會将兇器會從雙目穿入,但如果是因為說錯話死的,兇器則會從口入,一發進喉。
李清樂忽然喉嚨一緊。
他好像是說過好些不入流的話,宸王不會……也要這麼對他吧。
琅玉好容易得了空能喘口氣,稍稍平複了些,不料一擡頭,又瞧見這間小小的密室裡居然還有第三個人。
楚長瑅如今叛逆地很,不肯再聽李清樂的話,甚至靠外站了站,停在李清樂斜對面的桌子上,靠坐在桌沿目不轉睛地盯着李清樂看。
李清樂的一舉一動,一個表情,一絲神态,都被他看在眼裡。
琅玉打量此人好像有些面熟,一時記不起在哪見過,但瞧着來路不小,也不敢問。李清樂怕吓着她,清了清嗓子,道:“他是我……姘頭。”
楚長瑅眉頭一挑。
話剛出口李清樂就後悔了。
怎麼辦,剛還想在宸王面前要謹言慎行,話說順嘴竟改不回來了!
殿下您大人大量可千萬别計較……
“哦,”琅玉松一口氣,“啊?”
琅玉持重,少有這樣真不修邊幅的表情。她震驚地看了眼李清樂,又看向他姘頭,表情尴尬,“聽說過……那妾不會……是壞了侯爺的好事?”
聽說過?
李清樂一愣。
這一左一右兩個俊俏的男子立在對面,一個清風霁月笑扇風雅,一個矜貴穩重目不轉睛,琅玉莫名覺得順眼,“不過……妾自恃眼光不錯,侯爺與這位公子,很是般配。”
李清樂:“……”
李清樂心虛地瞧了眼對面,隻見楚長瑅歪頭,沖他含笑。
“那那那,那個,其實……”他剛想開口澄清。
“早些年,妾與帝丘攬月樓一位小娘子吃茶,曾說起侯爺在帝丘是有個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所以才與公主退婚,至今不娶,”琅玉打斷道:“想必就是這位公子了吧,妾懂,這事京中常有,不稀奇,侯爺不必害羞。”
“不是的姐姐……”
這都哪跟哪啊?!!他不說随口一說!什麼心尖上的人?!他怎麼不知道!!怎麼就懂了!!不要壞他名聲好不好!!!
琅玉環視一圈,沒發現歡愛後的痕迹,斷定的确是自己壞了人家的好事,“今日是我唐突,改日定當登門賠禮,你們……就當我不在。”
說罷,她轉身面向牆角。
“姐姐,我真是說笑的,打嘴成不成,他也不是什麼姘頭,他其實是宸……”
話沒說要,對面宸王忽然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當着人,侯爺便是反口不認了。”
李清樂:?
“這許多年我與侯爺做外室,從不求什麼名分,今日總算看清,”楚長瑅幽怨道:“方才還輕言軟語,這晌卻當着我的面摟上别人的腰,今日姐姐明日妹妹,這麼多年真是一點沒變。”
李清樂:?宸王殿下你是瘋了嗎
這對嗎?!
你聽聽這像話嗎?!!
琅玉生平最恨言而無信不忠不義之人,李清樂少年時輕狂,愛沾花惹草的事她早就知道,念着他不曾錯人終身又一直對她不錯才交往至今,一聽這話,竟有此事,也開始側目。
原來還有這種事!
人家公子不求回報這麼多年,李家小侯爺竟是這般薄情寡義之人!
“不,不是……”
李清樂百口莫辯。
暗室裡一共三個人,一個造謠惑衆一個聽信讒言,竟一時無處訴苦。
他隻好瞄準罪魁禍首,急吼吼沖楚長瑅走了幾步将人堵在桌子上,不輕不重打了一下,便見楚長瑅不着聲色地笑了,那是一個很爽的表情……
李清樂要氣炸了。
“你要造反。”
“隻許周官放火?”
“……你住口。”
“那侯爺親自來堵。”
“……”
“方才侯爺情到深處都不曾索吻,在下不想再做侯爺洩欲的工具。”
“…………………”
這不對,定有奸人把他純良忠厚的小宸王教歪了!這不整治不成了!
但礙于有外人在,李清樂不好直接武力鎮壓。咬牙道:“你等着。”
宸王一臉無所謂。
李清樂也摸不準他這麼做圖啥,總覺得宸王話裡怪怪的,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裡怪。
一轉身,琅玉還在面壁。
“姐……琅玉小姐,你别怪,”李清樂很識趣地改了口,一把把宸王正偷偷勾在他大腿側的手拍開了,“今日一事不要同外人說,他其實是我……義弟,老酒吃多了,嘴上每個把門的亂說,我回去一定好好懲治。”
楚長瑅神色一沉。
他又成義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