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魏良心裡琢磨一會,打算自己親自去看看。
站在衣櫃前,魏良的手在自己的外套上停了半晌,最後還是拐了個彎,拿起尤徊安的那件黑色外套。
魏良有些心虛,他四天前還說等他把這衣服洗幹淨,就給尤徊安還回去呢。結果現在他一出門就穿這件,連盧文娟都看順眼了。
其實那天回家後,魏良專門在購物軟件上查了一下這件外套,可惜沒查到,拍照識圖出來的也都是三四十包郵的衣服。
魏良無可奈何,隻能把衣服穿一天就洗一次,還不敢機洗,每晚手洗衣服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
确定好地址,魏良帶好頭盔騎上車,頂着暴雨出發了。
“1會員”的地址是個高檔小區,魏良對此不算陌生。
他輕車熟路地在小區門口暫停,隔着窗戶對裡面的保安打招呼。
保安笑着給他開門,開完門又透過保安室的小縫問:“魏老闆啊,來找小呂?”
魏良回了一聲,聲音淹沒在頭盔與暴雨之中。他無法,對着保安擺擺手當作回複,把車騎到單元樓下。
小呂也是他四年前認識的,在認識盧文娟後沒多久。
這小子家底好,卻着實不怎麼聰明。
那時候這小子正鬧着離家出走,十七歲的小夥子又餓又冷,走進他們當時的小門頭。盧文娟給他煮了碗面條,又誇他像自己弟弟,這人就一個勁地跟在盧文娟身後喊姐。
後來他家裡人找上門,魏良才知道這小子居然是臨城呂家的二兒子。
魏良把車停好上了電梯,按下十五樓的按鈕。小區是一梯一戶,出電梯後走幾步路就是入戶門。
魏良邊打電話邊敲門,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通,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從兩邊同時傳入他耳中,一邊是在聽筒,一邊是在......他面前慢慢打開的門。
魏良下意識擡頭,看見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聽筒......耳邊的聲音停下來,變成嘈雜的電流音。魏良站在原地,手還保持着敲門的姿勢,就這麼和尤徊安對視。
尤徊安穿着一身居家服,頭發像是被精心打理過,連發絲都一絲不苟。身上的蠶絲布料勾勒出優越的肩寬,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讓魏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尤徊安估計是沒想到魏良真的會來,他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過,還沒讓魏良捕捉到,便又落到他身上的黑色外套上。
魏良:“......”
如果說猶豫穿不穿這件衣服時的魏良是心虛,那現在的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是你啊,”魏良尴尬地笑笑,把手裡的配送袋遞給他,“好久不見,哈哈......”
尤徊安好像沒看出魏良有多尴尬,随手接過配送袋。手指和稍涼的指尖相碰,他微微皺眉,垂眸掃過魏良的手指。
創可貼已經沒了,指尖有個很小的白色疤痕,看上去是戴手套悶出來的。
尤徊安撚了撚自己食指,突然開口:“你們店的那個小姑娘說,你一般不配送。”
魏良點點頭,沒反應過來舒茸什麼時候和他說的這個:“一般不送,今天是......”魏良小心地瞥尤徊安一眼,輕咳一聲,怎麼也說不出“因為懷疑你是變态,所以我才來的”這種話。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餘光瞥見一個女生走到門口,正是八号那天,和尤徊安走在一起的女生。
魏良沒想到他們居然還住在一起,心頭那點酸意沒來得及冒頭,就被他自己壓回去。
那姑娘對他笑笑:“你好啊,我叫成晚。”自我介紹完,她拍了一下尤徊安後背,催促似得看他一眼,然後繼續轉向魏良,“你待會有什麼事嗎?”
魏良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下意識搖頭回答:“沒有。”
“這不就巧了,”成晚一拍手,“外面這雨下的這麼大,一時半會肯定也不會停,要不你就在屋裡坐一會吧?”
魏良不知道哪裡好。
成晚的動作和姿态,簡直就像個女主人。而尤徊安神色淡淡,既沒因為成晚的動作生氣,也沒因為她的話變什麼表情。
好像魏良留下也行,離開也罷,都和他沒什麼關系。
那他要走嗎?魏良不知道,他不想和尤徊安分開,可又覺得自己在像個局外人。
他做了一番心裡建設,正打算拒絕時,周圍突然暗下來,屋内中央空調很輕的運作聲也戛然而止。
好像一切事物都被按下暫停鍵,繁榮的城市變成一個安靜昏暗的小空間。
三個人都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發生,成晚茫然地擡頭看一眼滅掉的燈,以為是開關被自己不小心壓到,站直身子來回按了好幾遍。
尤徊安打斷她把開關按出殘影的動作,淡聲說:“因為暴雨,小區電路搶修,全都停電了。”
他說到這看了魏良一眼,又補充,“這裡樓層太高,電梯也停了。”
這話就是說給魏良聽的。
成晚立刻熱情地遞給他一個備用拖鞋,然後十分熱情地把他拽進屋。
魏良這才發現,成晚和他一樣,穿的都是備用的塑料拖鞋。
*
這是魏良第一次來尤徊安的家,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尤徊安現在的住址。
雖然和呂豐羽家的布局一樣,可或許是性格使然,這個家的裝修以黑白灰色調為住,看起來就像尤徊安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