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綿延被貴妃留宿芙蓉宮,内心也是很無奈的。
盛綿延坐在羅漢床右邊,抿了口澤蘭遞上來的熱茶,随意道:“有些苦了。”
箫知音隻着了尋常素色衫裙,并沒有在皇帝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端坐在羅漢床的另一邊。
芙蓉宮的宮人都被差遣宮殿外面候着,沒有主子吩咐不得進入。
箫知音佯裝不悅地開口:“皇上要喝好茶,盡管去皇後那邊,妾身這裡隻有去年的。”
箫知音睫毛一掃,眼中仿佛含有秋波,不等皇帝開口又繼續道:“許美人出身富貴人家,想必好茶也是有的。”
盛綿延不去計較茶葉了,開始頭疼:“好好的,你招惹她做什麼?”
一對狐狸眼嬌柔地橫皇帝一眼:“小小美人敢對貴妃不敬,本宮隻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
盛綿延看了起雞皮疙瘩,隻得充當了調解斷案的清官:“她怎麼對你不敬了?”
箫知音趁機告狀道:“豈止是不把貴妃放在眼裡,就連皇後那裡,她也敢放肆不敬!”
箫知音把許舒意去坤甯宮未給皇後請安一事着重描寫。
皇上早已聽聞此事,皇後那邊不提,盛綿延隻裝作不知,她才懶得管這些破事。
這會兒被貴妃挑明,便闆起臉來:“許美人居然如此肆意妄為,朕回去便讓皇後多加管教。”
箫知音不滿,美人冒犯貴妃皇上不管,冒犯皇後皇上倒是變起臉了。
盛綿延又勸道:“她還小,又被家裡和太後寵壞了,不懂規矩,你多忍讓些。”
貴妃看皇帝如此偏袒,輕笑:“難道陛下也怕了許大将軍?”
不知道是不是窗戶沒有關緊,有風吹進了芙蓉殿,羅漢床中間桌子上燭火搖曳。
皇帝半張臉陷進了陰暗中,臉色突然看不清了,盛綿延開玩笑道:“隻是委屈愛妃一時罷了,朕怎麼舍得讓愛妃委屈一輩子呢?”
箫知音沒有從皇帝眼中看出一絲笑意,卻被鑽進宮裡寒風中吹出了些冷汗。
箫知音隻當沒聽見,下意識地從桌子上捏了隻茶杯,一口氣喝完了,茶水的熱氣壓住了身上的冷意。
确實極苦。
箫知音打了個哈欠,用帕子遮住了臉,然後重新擺露出好看的面容:“皇上對臣妾自然是極好的,天色不早了,臣妾都困了,不早些歇息吧。”
盛綿延起身坐到書案前,那裡是松煙堆在那裡的一大片奏折。
她随口說:“愛朕先睡吧,朕這裡還有些奏折沒處理。”
如果不是貴妃請人,盛綿延這會兒還在禦書房處理國事。
箫知音也不意外,沒有過多糾纏,獨自入了寝宮躺下,卻未熄燭火,重重紗簾垂下後,箫知音雙目清醒,毫無半點困意。
喝茶是提神的,又不是安眠的,喝了隻會更清醒,怎麼會困呢。
盛綿延坐在圈椅上,翻看着大臣寫的一大堆廢話,在書案中間用朱筆批複。
書案沒有奏折的另一端,也沒有空着,松煙坐在玫瑰椅上,用墨筆書寫:“永嘉一年三月初十亥時一刻,芙蓉宮,貴妃蕭氏……”
松煙筆尖一頓,看了一眼皇帝手邊的奏折估摸皇帝還有多久能批複完拼完,在起居注上編了個時間。
松煙編寫得流暢熟練,不到一刻便停筆了,等到墨幹,合上封皮,再看那起居注上的封面,已經是第三卷了。
盛綿延對後宮的把控極強,在尚為年少之時,便懂得把控後宮的重要性。
後宮之事,少有能瞞過皇帝的。